但想來那群傢伙在這樣的事情上不會聽話。至於所謂的樂觀,他只是明白一件事情,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便無需隱藏,敵人要你可憐,就偏要強硬給他看。
言醒問了一個問題:“我其實很好奇。客棧,說到底哪裡比得上軍部?你在軍部未來的成就只在龍將之下,甚至有一天,你可以超然到天機閣也不敢動你。可偏偏,你舍了對你有知遇之恩的陛下與天機閣,舍了對你有養育之恩的龍將與軍部,到底是為何?這個問題,我從去年你與我對弈離去之時,便已經在困惑。”
書生倒是沒想到言醒會困惑這樣的事情。
他淡淡的說道:“項武是帝國的軍人,他有著一個軍人該有的素質,有著超然的強大。但他與我父親不一樣。我敬重項叔叔,但他的悲哀之處在於,他把軍人這個身份放到最正的位置。他可以為此覆滅一個國家,哪怕那些人手無縛雞之力,他也可以為此逆走於正義之中。”
言醒說道:“有理。因為他實在是太忠誠,所以這些年始終無法扳倒他。”
書生繼續說道:“而天機閣,你,閣主,顧三秋,你們這些人說到底,不過是放縱慾望的惡魔罷了,為了權力地位財富,你們可以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甚至可以絕情斷義!”
言醒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別天真了,難道你以為這個世間還有能為情義捨棄生死的人?”
“有!掌櫃,便是這樣的人。”
書生目光裡的堅定讓言醒一瞬間裡有一絲困惑。言醒說道:“那些所謂的俠之大者,所謂的仁人義士,總是死在了最前面,這樣的人,無論做出何等偉大的壯舉,都是可笑的失敗者。”
書生的目光變得有些冷,嘴角卻揶揄起來,嘲弄的說道:“這便是你永遠無法與掌櫃相比的原因。”
言醒並不在意,他說道:“便連街邊說書的那些人,編的故事也都不再推崇仁義,也都不再信奉正義,你卻如此幼稚,也許我高估你了。”
書生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這些,世態炎涼,人心不古。上一個仁人義士,被人在北遊林裡活活的打死,好不容易時隔八年,他再次遇到這麼一個人,這個人卻似乎也死了。
也許很多年後,世人都只是嘴上說著要做一個正義之士,背地裡能幹盡邪惡的勾當,也許那些編寫故事的人都開始以醜惡為美,說到底,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自己麼?
書生並不反對,但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相信掌櫃便是他所認為的,或許可笑,或許愚蠢的仁人義士。但同樣的,可敬。
書生沒有給出回答,但他看向言醒目光裡的輕蔑讓言醒知道了答案。
“你只是一個餌,他們會死。”言醒淡淡的說道。
書生很想聳肩,但他動不了。
“你很相信你的夥伴,但你低估了帝國的手段。不如我們來猜個迷好了。謎面就在你前面所說的話語裡,有一句非常真實。至於是哪一句話,謎底又是什麼,你自己慢慢想吧,沈家書生,我與你共同讀一個學院,軍與政原本可以掌控在我二人手中,可惜了,你明明有著聰明的才智,卻偏偏有著無知的天真。”
言醒彷彿告別生一眼。
這一眼之後,言醒轉身離去。
而這一刻,書生徹底沉浸在了驚恐之中。因為他已經猜到了謎題是什麼,同樣也猜到了……謎底是什麼。
他瘋狂的想要掙脫枷鎖,卻最終只是牽扯出傷口。
……
……
秋天已至,去年的秋天是一個多事之秋,但今年的秋天同樣也不太平。
在夏日裡那些古怪的天氣終於結束之後,某個秋日的豔陽天裡,京都以西的某處空地裡,來了一群帝國軍人。
帝雲獨穿上了銀白色的鎧甲,言醒亦如往日那般,他們被擁簇在千餘名帝國最為精銳的刀劍手與弓弩手之中,而他們身後,同樣被擁簇著的……
是一輛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