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遇到人出殯總是不吉利的。只是如果有人知道老李家的情況,就會好奇,若走在最前面的是老李,那麼棺材裡的又是誰?老李可是個孤寡的木匠,膝下無子,父母也早在多年前死去,長得又醜,沒有個女子看得上他。
但巡邏的帝國士兵和荒月神教的教徒不知道這些。甚至就連出殯的隊伍也不知道這些。他們只知道,拿錢辦事。也只知道,這口棺材有些沉。
最終,老李和這口棺材都透過了巡邏,筆直的前往了秦州城。沒有士兵願意去看死人的樣子,尤其這口棺材已經封釘。
棺材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書生。書生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活著躺在棺材裡。但總歸,他用最短的時間從最短的路線上達到了秦州城,秦州城驛站頗多,儘管大火之後百廢待興,但終究數百年的底蘊還在,東接連慶,北接葉揚城。而書生此刻要前往連慶山外,尋找唐索野。因為眼下書生認為這樣的行進速度還是不夠快。他一方面相信著掌櫃能逢凶化吉戰勝天機閣,一方面又做著最壞的打算開始考慮客棧一行人全部被擒後的舉措。
因為書生在以往從來沒有這樣過,每時每刻都有一種巨大的不安感。
……
南蠻秘境,荒月神教教址。
荒月神教教壇大殿坐落於整個荒月神教後方,而月河塔則立於荒月神教的正中央。塔分六層佔地極廣。這塔乃是財神閣自北域戰爭後便花了重金僱人所造。與其說是一座塔,倒不如說這本就是一座六層的鬥獸場。
鬼醫彌藏,藍玉司聶無痕,黃玉司顧三秋,紫玉司李藏劍,赤玉司新任昊天掌教,以及閣主蕭千業都早已在塔內。整座月河塔被黑色霧氣籠罩。無人可以探查。塔內的六人也都知道,除卻魔宗的眼線,九大派以及武林很多勢力都在暗中觀察荒月神教。荒月神教約戰魔宗於月河塔內早已在南沙城傳開,而前來一探荒月神教深淺的各方武林勢力的探子,也在抵達南沙城後紛紛聽聞了這場對決。
在武林大會之前,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魔宗還在。但如今聽聞魔宗被荒月神教全面壓制,進而有了一場月河塔內的首領間的對決,在意的人也不少。只是如今沒有人能闖進荒月神教一探究竟。
但宸玲一行人對荒月神教的分佈倒是極為清楚。唐閒早已探查過,作為智謀武藝皆不俗的唐家大公子,唐閒早在與荒月神教最早交鋒之時便已經將對手的地形以及守衛分佈乃至換崗的時間都已經探查的非常清楚。若非那詭異的黑霧,荒月神教甚至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唐閒的潛入。
只是今日荒月神教又與往日不同,今日的荒月神教守衛較之以往少了一些,倒是巡邏的次數變得頻繁了不少。
月河塔頂端。言醒好棋,在京都之時,多與小皇帝還有父親言番以及好友李藏劍對弈。此刻的他在月河塔的第六層的對手卻是另外一個人。
天機閣主蕭千業。
棋盤上的形勢詭異複雜,言醒倒是沒有想到,這位閣主的棋力不低,與自己竟然難分勝負。他閒敲棋子,笑道:“今日便是收網之時,其實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情。”
蕭千業說道:“公子但說無妨。”
言醒說道:“閣主為何那麼確定他們會來,即便會來,如此陽謀的手段,你又為何能保證我們一定會贏?”
言醒落下一子後,皺起眉頭說道:“萬一六場對決,卻是我們輸了,又該當如何?”
蕭千業說道:“他們一定會來,因為這個世間知曉劍閣秘密的人,除開或許還活著的七劍聖,也許便只剩下我一個人,他們別無選擇。而對戰掌故與魔宗宗主的,必然將是我,天下間還沒有能勝過極意的葉之境,何況論及功法手段,我雖然不如項武大人以及寧無邪雲滄玄,但亦差之不遠。雖然他們二人也都算是劍閣傳人,但我曾經學藝於玄機劍派寒隱宗昊天教,便是同境,我亦能有七層把握可勝之。”
蕭千業也落下一子,緩緩說道:“打蛇打七寸,只要這最強的二人敗於我手,憑藉魔宗的那三位長老,或者客棧丁七兩之流,即便他們進步神速,又能如何?”
言醒說道:“半路若是殺出一子呢?”
局中做局在棋盤上只有似乎也很常見。
但蕭千業卻說道:“我們是主,他們是客,既然佔據地利天時,又豈能被他們反客為主。”
言醒笑道:“看來閣主同樣安排好了後手。”
蕭千業說道:“你對那位書生不也一樣麼。”
言醒說道:“其他人都可以由閣主你發落,但這個書生,必然得由我來殺。”
蕭千業說道:“理當如此。”
言醒再問道:“關於那位掌櫃與魔宗宗主的餌,閣主打算如實相告?”
蕭千業說道:“我不會對死人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