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天機閣的人,要與客棧的人在荒月神教的塔內進行一場對決?不對,是很多場對決?”李念雲說道。
“正是如此,所謂時機未到,便是要讓宸宗主等來我們一行人。這是一場邀約,原本我們可以不去,但對方一方面與帝國達成了某種協議,對魔宗強攻智取皆有,使得魔宗不得不應戰,一方面天機閣主還放出了餌,這個餌我們這種小魚都不會咬,偏偏掌櫃的和宸宗主這樣的大魚卻不得不咬。”書生也有些無可奈何。
“但我也能理解,假如有人告訴我,當年害我沈家和公輸家被滅滿門的那個秘密是什麼,縱然明知是餌,我也會去咬。掌櫃的,宸宗主,天機閣的人,真的很強。這場對決,恐怕畫卷的人,包括我在內,都將會有各自的對手,既然我們必須得上鉤,也還請萬事小心。”書生很認真,也很誠懇。大概是感應到這些天一直以來的不安將要落成現實。
一行人沉默起來。
荒月神教對魔宗的侵攻讓如今魔宗只能隱藏於地宮之內,要對付荒月神教,對於宸玲來說,荒月神教教壇的登塔之約其實是一個機會。無論勢力多強大,只要這個勢力的領袖和骨幹被擊敗,這個勢力也就將跟著瞬間瓦解。
卿妙月說道:“看來,我們的希望,大概便是在於在座的各位,能夠擊敗天機閣的骨幹。”
書生說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一種賭博。不能將希望寄託於賭博之上,地方是他們的,我們處於被動,還得想一個逃脫的辦法。”
卿妙月說道:“這個地方暫時還算安全,這些天,各位暫且住在地宮,至於萬全之策,就得有勞書生你與我一起想了。”
書生能感覺到這位卿長老對自己似乎有些不信任,他倒是無所謂,因為他明白掌櫃對自己絕對的信任,書生說道:“如此甚好。”
隨後又由唐閒和卿妙月說了些其餘的事情,關於荒月神教的其他勢力分佈點,除了讓眾人感覺到荒月神教的勢力強大之外,倒也沒別的。如今的荒月神教也好,天機閣也好,昊天教也罷,都如同蒙上了一層黑霧,誰也看不清。
未知的對手總是最可怕的,書生感到不安的原因之一也是如此,他們沒有情報網。過後的兩天,宸回又放了一隻信鴿,乃是唐閒與唐索野的聯絡信鴿。因為風展始終沒有趕來,讓宸迴心裡也開始覺得奇怪。雖然他不相信這世間還有風展無法甩開的威脅和麻煩,但同書生一樣,在花刄衣到來後,宸回也感覺,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風展了。
書生希望風展能在,憑藉風展的輕功,至少南蠻一帶的情報能很快的蒐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即便智慧如書生,也只能在有所情報的情況下做出推斷。但如今,他也不確定天機閣主到底在打什麼注意。他甚至不知道黑玉赤玉藍玉是誰,長什麼樣子,以及,閣主的情報更為神秘。
他只知道那個閣主叫蕭千業,乃是龍將項武口中的一個危險人物。
魔宗這些天的確很小心的在隱藏行蹤,甚至連書生都認為有些過於小心了。唐閒實力已經快隱隱突破九葉之境,已經算是當世一流強者,能跟蹤唐閒的人已經很少。加上巧妙的易容術,作為情報探查的人員,唐閒幾乎是完美的。
而這些天魔宗的補給也一直由唐閒本人親自負責,地宮城了魔宗的避難所。也成了星火燎原的起始之地。如今在地宮的,都是願意對宸玲這位年輕宗主生死相隨之人,他們雖然從來沒有如此落魄過,但每個人都沒有放棄過希望。
……
每日的清晨時分和黃昏時分瘴氣最濃密,也是在這兩個時間裡,唐閒會選擇出去與歸來。這次與唐閒一道行動的,還有宸回。
在與荒月神教對戰中,能自由出入或者說敢於自由出入的,也唯有唐閒和宸玲。因為這二人皆有自保之力。當然,作為武名錄如今排名十一的宸回,以及排名十六的李念雲,自然同樣也可以自由出入。
出奇的是,最鬧騰的李念雲對地宮似乎極有興趣。纏著公輸琉璃問了許多關於機關術方面的事情。這倒是讓公輸琉璃大感意外,不過公輸家機關術小姑娘講起來也很有興致,倒也算聊得愉快。
宸回同唐閒一道離開地宮。前往安置在南沙郊外的末樓客棧裡取些物件。毒澤遍地的南蠻秘境裡,宸回走了許久都沒有走出去,但瘴氣確實變淡了不少。
南蠻秘境的極處其實也是海岸,但是中間會經過南蠻十萬山裡最惡劣的一帶,雖然南蠻秘境疆域甚廣,但實際上,真正住在極南之境的部落幾乎沒有。
宸回並沒有往南走,只是作為葉之境的最強者,能隱約感覺到一股氣息。在遙遠的南方,該是荒月神教之所在,如此張揚的存在,也代表了對方有著絕對的實力。即便是李念雲也開始相信,這次的荒月神教來勢兇猛,恐怕真有可能成為又一個立足於江湖的大勢力。
繼續往北,宸回在已經感受不到瘴氣之後,來到了一片極其清澈的湖泊處,停頓下來。
因為他遇見了一個人。這個人宸回只見過一次,卻是印象深刻,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連武道境界都不清楚的掌櫃,闖蕩江湖一年,如今宸回也算對武道頗有了解,所以無論一個武者記性多差,在碰到了極意強者後,總是會對對方印象深刻的。
這是一個蓑衣客,比之於冬天之時,他身上的衣服顯得清減了些。但依舊帶著斗笠,一身蓑衣,他坐立於湖邊,手中握著垂杆,看不見神情,但該是頗為悠閒的在釣魚。
儘管在宸回看來這裡離毒澤地帶已經有些遠了,但依舊算是荒無人煙的地區,常有毒蛇毒蟲出沒,來這裡釣魚,倒也顯得有些奇怪。
只是宸回也知道,但凡能入極意的人,必然是找到了自己的機緣,心之一道上再無阻礙。所以這些人做事情,往往會顯得特立獨行,有些古怪。
雲滄玄寧無邪便是如此,這位蓑衣客看來也是如此。
蓑衣客也發現了宸回,他微微一愣,隨即馬上笑起來,暗自感嘆這世間的事情還真是充滿了巧合。
“前輩,有些時間沒見了。”宸回主動打招呼。
蓑衣客並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宸回,但在聽到宸回聲音的時候,他瞬間邊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赫然是霜川城內問雪樓前偶遇的那個年輕人。於是乎,蓑衣客再次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諷刺。
“原來是少俠你,可要過來和我一起釣魚?”蓑衣客說道。
“晚輩只是隨意走走,未帶漁具,恐怕不能與前輩一同享受垂釣之閒趣了。”宸回倒是有些遺憾。
“無妨,用我的便是。”蓑衣客輕輕擺手,示意宸回靠近些。
宸回想了想,微微點頭示意。
“前輩將這垂杆給了我,那豈不是自己沒有魚可釣了。”宸回說道。
蓑衣客輕輕搖頭,笑道:“這世間有很多巧合之事,只要足夠的巧,便能做到無杆無餌釣到大魚。”
宸回不解,蓑衣客也不明說。握住垂杆的時候,宸回的手很穩,水面沒有一絲動靜。大多垂釣者,都喜歡將魚竿固定於某處,一旁等著魚上鉤,但宸回在年幼時與宸沙釣魚時便被要求自己握著魚竿。
每當手抖動嚇跑魚的時候,宸沙就會輕輕敲宸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