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最後一句帶著些許激動,不光是對著帝國的武者,也是對著鐵黎國的軍隊們所說的。
“哈哈哈哈哈……”玄生十二大笑,但隨即目光裡滿是狠厲。
“也就是投降?小子,且不說你無法代表他們投降,就算你能,我們憑什麼接受你的投降?在你們佔優的時候可曾考慮過結束這場戰爭?我們不是軍隊,沒有所謂的不殺俘虜,我們是江湖人,我只知道,這個世間有仇必報。”
玄生十二的話,讓武者們紛紛點頭深以為然,一時間,戰場之上殺意再起。
數百名武者爆發出強大的氣勢,而克魯望著這一群人,心裡恐懼到極點。但他還是強打著精神說道:
“你們都是江湖武者,講究快意恩仇,可在戰場上,難道不是本來就是博生死爭勝敗麼,沒錯,殺人當償命!可是你們看看他們,他們哪裡還像一個活人,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啊!我們已經敗了啊,將來的鐵黎國也再無可戰之兵,對帝國再也不會發動戰爭!懇請你們,到此為止吧!”
聲音都有些沙啞,因為過於用力,這是一種吶喊。
克魯的理由很是可笑,在江湖武者們看來便是如此。而即便是在鐵黎陣營當中,似乎也沒有人認同克魯的想法。
他站在兩軍的中間,像個孤零零的路人。
“克魯,你沒有聽到將軍的話嗎?你可知道,你這番言論動搖軍心,按律當斬!”昆克喝道。
那些病變計程車兵們也紅著眼,他們的行動緩慢如老者,可他們依舊充滿了戰意,他們無言再以這樣一副廢物的身軀面對家人,他們情願戰死在戰場上。
“果然,如我所言,你代表不了他們。”玄生十二說道。
克魯沒有退,他的神情裡滿是悲傷。他抬起頭大聲的說道:
“昆克將軍,烏木將軍,以前我們也經歷過絕境,可是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有著力氣殺出去,都還能看到一線希望。”
克魯轉過了身,他眼裡噙著淚說道:“可您看看他們……他們哪裡還能戰鬥,他們連未來都沒有了啊!帶著病老的身軀活著,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忽然死去,這樣的人怎麼戰鬥!我們輸了,從服用藥物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會有這一天,兩位將軍,即便我們再如何鬥志高昂,也改變不了這個局面了,現在還選擇戰鬥的話,等待我們的,將是死亡。”
有士兵吶喊道:“可我們寧可戰死!也不願讓我們的親人看著我們……咳咳,現在的這個樣子,活著與死去還有什麼分別?”
那個士兵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如同鏽蝕的兩截廢鐵摩擦,期間伴隨著咳嗽。但他的話亦得到了無數士兵的響應。
克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也有些忍不住。
這個國家,有著最優秀計程車兵,他們即便到死也有著不屈的戰意,可勝利卻總是沒有垂憐他們一眼。他何嘗沒有不甘。
“家人永遠是家人。各位將士們,如果鐵黎國還有未來,我也願意衝在最前面,至少我們的死亡,能讓他們以後過得好些。如果這世間的戰爭還有一絲正義可言,那便是如此了。”
“可是,我們沒有攻下霜川,這場戰鬥我們已經輸了啊,這意味我們的國家也無法擺脫那些寒冷的氣息。即便我們死了,我們的父母妻兒也無法活下來了。這樣的戰鬥還有什麼意義?大家可曾想過,在雪鳩城裡還有人等著我們,讓他們孤獨的忍受著寒意侵襲,最終在失望與遺憾裡死去真的不會愧疚嗎?”
“無論我們變成什麼樣子,至少請回到他們的身邊吧!至少在最後的日子裡和他們一起努力的活下去吧,求求你們了!”
克魯聲嘶力竭的吶喊,穿透風雪響徹於天地間。悲涼的意味瀰漫在戰場之上。
雲騎隊計程車兵們慢慢的沉默,便連烏木與昆克,其實也因為克魯的話有了一絲動搖。沒有人願意平白無故的死去,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追去意義,如果死亡的代價能多少延續一些鐵黎國的未來,烏木與昆克都不會介意戰死與沙場之上。他們本就是經過不斷地血戰,才一步步的做到了鐵黎七將的位置。
原本要前行的武者們紛紛停住,玄生十二原以為克魯不過是個議和的膽小鬼,但他早該知道,膽小鬼不會獨自面對江湖武者,也不會脫離鐵黎軍人的立場,膽小鬼只會逃跑。
克魯未曾逃跑,他只是懇請自己這群人放過如今已經病殘的兩千鐵黎人。
小夜最為動容,他與李念雲早就知道這場戰爭的起因,這也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殺人的真正原因。因為鐵黎國的南侵根本是無奈之舉。
小夜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玄生十二身旁。
如果場間還有一個人希望這場戰爭結束,那便是小夜和尚,他背上揹著昏迷的李四象,如果不及時救治,亦會有性命之危,他看著滿地的屍體,忽然覺得有些乏。
“各位,小僧……以為……這場戰爭該結束了。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守住閻王臂麼,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停留。”小夜說道。
“同門之仇,豈能就這麼算了?”有武者說道。
“可他們,也活不了幾天了。”小夜看著那些不久前給帝國武者險些帶來死境的雲騎隊如今的樣子,不禁感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