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崖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我一生從不求人,但為兄今日用性命託付你一件事。”
項武感嘆著造化弄人,他神情認真,以萬死不辭的決絕之態說道:“沈大哥,你說。我項武亦用性命保證,必不負你之所託。”
“我的孩子將來必然能成為你最出色的智囊,我希望你能代我照顧他,教導他。而公輸家的孩子亦如是,唯一能開啟青銅卷宗繼承公輸家機關術便只有公輸家血統的人,帝國如今不會放過他們,我瞭解陛下,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只能將這一切託付於你!如今的帝國只是表面太平,將來鐵黎國和萬藏部落必然是不小的威脅,小獵和公輸家的這個苗子,都是瓦解危機的關鍵!”
項武動容,如今的沈潮崖已經是帝國逃將,卻還在考慮秦國安危。
“沈大哥,我項武以性命保證,我在則他們在,我活,則他們活!”
“如此,我便沒有遺憾。”
“小獵,我知你聰慧,今日的一切,過些年,你便會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你不能恨帝國,也不能恨任何人。”
沈潮崖慢慢離去,留下沈小獵抱著懷中的女嬰,站在原地。
“爹,我會在別人面前忘記您希望我忘記的事情,但我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我不該忘記的事情!”沈小獵對著漸漸遠去的沈潮崖忽然大聲說道。
項武驚訝,他知道沈家的孩子不過才六歲,卻萬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沈潮崖眼中帶淚,卻並沒有回頭。
遠方,公輸無構與弛硯南在與那黑袍之人赴死一戰,而他,也要為這一切做出一個了斷。
秦歷十四年秋,天下第一大將沈潮崖與天下第一強者弛硯南加上公輸家主公輸無構戰死於蓮空城外,同一年,秦先皇身受重傷,傳位於秦國太子,歸隱而去不知蹤跡。
而同是那一年,神兵絕將營統領項武晉升為新任的帝國龍將。
安置在蓮空城外的天下第一樓因為藏有弛硯南的無上絕學天行不息,引來武林群雄爭鬥不休。蓮空城外血流成河。
……
秦歷二十一年。蓮空城事件後第七年。
京都,白陽書院。
白陽書院不同於其他書院,因為能在白陽書院讀書學文的只能是宮中官員子弟。
這一年,白陽書院來了一名女學生,鮮少有女學生的白陽書院讓一眾男孩們開始圍觀,不知道是哪家的權貴的千金來了。
但他們很快就失望了。因為這個女學生,太小了,大概是整個書院年齡最小的孩子,只有七歲。
而且模樣看去,倒是可愛,卻被一塊青銅面具遮住半邊臉
又有哪家權貴會讓自己的女兒這麼小便來讀書,又是這幅扮相。他們本都是權貴之後,自然懂得什麼樣的人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而那個小女孩最終選擇坐在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旁邊,那少年穿著的便是一身灰白髒舊的文士袍,明明不過十三歲,卻顯得有些呆笨痴傻,眼神渾濁,與別家公子的一身錦衣華服相比,就如同一個窮酸秀才,甚至如同乞丐。
當然這扮相的人有兩個,另一個孩子也是十三歲,但他的服飾倒不是那麼寒酸,只是顯得普普通通,可沒有人會瞧不起他,因為他是宰相家的公子,言醒。所以這裡下至雜役僕人,上至學生老師,全都對言醒很尊重。
而那個穿著灰白文士衫的少年則截然相反,他的地位在這裡很低很低。
他是沈小獵,他的命是當年項武在朝堂大殿外跪了一夜求來的,最終雖然沈小獵的性命得以保全,卻終究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聰慧過人的龍將之子。
沈小獵痴痴呆呆的,總是一頭埋在書裡。他彷彿無時無刻不在看書,先生問的問題他也總是一知半解,有時候更是答非所問,逗笑全部人。
當然,他也是這群學生們最喜歡捉弄的物件。
在所有人看來,當年的事件,讓這個被譽為神童的人,成為了一個傻子。
小女孩坐在了沈小獵旁邊,很是親暱的挽住了沈小獵的手。
學生中有個孩子叫王成羽,乃是當朝御史大夫王爭的兒子,他與言醒交好,但言醒為人比較僻靜,而王成羽則是這群學生中的頭兒,作為一品大員的兒子,他地位斐然,更喜歡欺負那些他眼中的下賤之人。
在看到那小女孩坐在了沈小獵旁邊後,他滿眼邪氣,獰笑著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而其他人看到了王成羽的樣子,都壞笑著想到,老大估摸著是又想到了什麼法子來欺負人了。他們也開始期待。
期待怎麼凌辱沈小獵。
 接下來的幾章都是回憶篇,也可以說是特別篇吧,因為武林大會提及到書生,於是換這個部分寫,還是那句話,我會盡力讓回憶不那麼無聊,書生是我全書最喜歡的配角,我很想寫好他,這一部分也許不如風展部分那麼熱血,但書生的隱忍堅韌我相信一樣會打動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