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但如今,也只是一堆白骨。”師傅喝了一口酒,醉眼迷濛。
“師傅,酒喝多了不好。”
“囉哩八嗦的,練功去,你怎麼跟你師孃一個德行。”
“那師孃在時候,師傅你喝酒嗎。”
“不喝!不喝!行了吧,給我滾去練功!”師傅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很生氣,但這兇完自己的小徒弟,卻不那麼惆悵了。
“師傅,如果師孃不在了你就喝酒,那師孃存在的意義便沒有了。”
師傅怔住了,果然停止了喝酒。然後他恍然發現,這段對話,似乎重複過很多次。
他看著那個小男孩兒,嘴角有了笑意。
“師傅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以前……有一個女兒,可後來,沒有了。”
“那師傅你跟我一樣,我都已經不難過了,師傅你不能不如我。”徒弟懂事的有些過分,師傅摸了摸他的頭。
在山谷的那些年,這對師徒,每隔一陣子,便會有這樣的對話。
那個小男孩自然是宸回。他一直以為師傅是自己唯一的親人,而自己也是師傅唯一的親人。所以他以為師傅口中提到的那個女兒已經死了。
如果活著,應該跟自己一般年紀吧。
書生與廚子不知這些,他們只感覺到掌櫃的樣子很奇怪,有一種淡淡的哀愁,與平日大不相同。
此刻再次被風定沙禁錮住,書生很希望掌櫃有辦法解開。但看起來,掌櫃有些不對勁。他從來沒有見過平日裡淡定自若的掌櫃如此失魂落魄。
宸回看著黑衣女子,顯得很無助錯亂。
黑衣女子也仔細打量著宸回。她很快的就從失神中恢復過來,甚至漸漸的,眼神中有些了一些暴虐的意味。
……
依然是多年以前。
蓮空城某處府邸。一模樣稚氣可愛的小女孩在練劍,一貴婦則在一旁看著,神色溫柔。
“玲兒的劍法又進步了呢。”
“孃親,等我把劍法練好,就去找爹爹,讓他回來陪你。”
少婦很是憐愛的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
“玲兒,你爹的劍法晦澀難懂,你又何必非要練呢。”
“可是……孃親,為什麼呢,爹爹他不自己教我,他為什麼要走?”
貴婦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痛楚。
是呢,為什麼呢,就因為你是天下第一,你是絕世劍客,你是人間無雙,便不能過這平靜日子麼。
就因為孩子是女的,便不值得你傳授你的武藝麼?
但她的目光裡又滿是愛意。
即便他如此,她還是很愛他,很想念他。他就是這麼一個讓她恨不起來的人。
“玲兒,你爹是個蓋世英雄,他的衣缽需要有人傳承,等到你爹將絕世武功傳給了他的徒弟,他便會回來了。”
“孃親,為什麼玲兒不行?我不是他的女兒嗎?”
貴婦蹲下身來拉著小女孩,溫柔的說道:
“傻玲兒,你是女孩子啊,你爹他大概不想你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吧,你看那些江湖人,他們每天都在擔心自己何時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