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雲將那瓷瓶中的膏藥塗抹在臉上，立馬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頓時消散了大半。
雖然他現在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卻覺得臉上的腫脹，也好了很多。
師祖婆婆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叮囑道：“雲兒，這種傻事，以後萬萬不可再做！”
她頓了下，又道：“你還很年輕，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知道嗎？”
秦紅雲道：“可是我……”
師祖婆婆不讓他說話，搶白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那是什麼意思？”
師祖婆婆嘆了口氣，隨即一邊踱步，一邊解釋道：“諸葛正雄當年做了不少錯事，為了自己的私仇，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姑娘，害了多少條性命，所謂父債子還，你不能找他報仇，殺了他的兒子，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不等秦紅雲說話，便又道：“更何況，那小子在你饒了他性命之後，還出手偷襲，就算是無冤無仇，你殺了他，他也只能算是死有餘辜，你又何必為了這種人，賠上自己的性命？”
秦紅雲想了想，搖頭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同母異父的大哥，我卻親手殺了他。這個坎，我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
“你這小子，小小年紀，怎麼這般喜歡鑽牛角尖呢？”師祖婆婆皺起了眉頭，斥道，“你拿他當兄弟，他可曾念著半點兄弟之情？老太婆雖然不能詳盡的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但我想，只要他心中有半點兄弟手足之情，也不至於暗施毒手吧？”
秦紅雲再次搖了搖頭，道：“婆婆，不是我愛鑽牛角尖，只是那時候他與天香谷主相好，極有可能被她迷了心智，這才沒能顧著兄弟之情。”
師祖婆婆聽他此言，道了聲“你”，竟沒了下文，轉念一想，覺得這麼勸下去，自己非被他帶偏不可，於是便另尋他法。
她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眼睛一轉，便已想到了新的法子，開口道：“雲兒，你曾說過，諸葛還以為你是他的兒子？”
秦紅雲點了點頭，道：“是。”
師祖婆婆道：“他落得如今悽慘的下場，雖然是自作自受，但若知道自己無後，豈不是痛不欲生？”
秦紅雲道：“不錯，也正是因為此，我才想以死謝罪。”
師祖婆婆笑了笑，道：“一個偽君子，成天滿口仁義道德，然而卻在被人揭穿之前，死於非命。你說，人們是說他君子呢，還是偽君子呢？”
秦紅雲想了想，道：“我覺得應該是君子。當年王莽未篡時，也有很多人稱讚他君子，倘若那時候就死去，多半會流芳百世，而不會像現在這樣。”
“不錯。”師祖婆婆點頭道，“一個謊言若能瞞一輩子，那麼假也是真，真更是真。同理，你別告訴諸葛真相，就裝作他的兒子，替顧少天盡責，豈不是一件美事？”
她見秦紅雲瞳孔縮了一下，隨即露出沉思的神色，便又道：“而你以死謝罪，自己倒是舒服了，可你兩位爹爹都得傷心欲絕，一輩子被人笑話，死後也無人送終。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嗎?”
秦紅雲不說話了，一向高傲的腦袋，這時也垂得很低，過了很久才道：“婆婆，你說的對，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