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福泰停了一下,見沒人叫停他,他便繼續說了起來。“天下所有稅銀,皆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天下的百姓秋收之後,手中尚有餘錢,需納繳的稅銀即便不夠,也所差不多,縫縫補補便能交上,如改成半月一交,恐怕底下官員會重手段,而不考慮百姓死活!如此一來,無非是平添不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趙闊聽到這裡,心中微微嘆了口氣,他認同杜福泰的說法!
總不能為了河南府的災民,而逼迫那些無辜的百姓吧?
趙玄朝坐在御座上,也是微微點頭。
只是秦羽所說方法,趙玄朝覺得並非是雞肋,應該是能成事的,念及於此,他便對藺襄儒問道:“右相,你的看法呢?”
“臣同意戶部的意見!戶部掌控國庫,自然比臣要知曉的多!但臣覺得戶部可以另做一套章程,從國庫中拿出一部分銀子去賑濟災民較多的州府,以減輕那些州府的壓力!”
藺襄儒說完這話,趙玄朝在心中暗罵老狐狸,這話說的,如同沒說!
杜福泰早年間受過藺襄儒的恩惠,兩人不說是同穿一條褲子,也差不到什麼地方去了!
“左相呢?”
魏徵明上前一步,笑著看了藺襄儒一眼,道:“臣有不同看法!臣覺得有四成把握可行!”
藺襄儒眉頭微皺,魏徵明這麼說,難道真要當一個惡人?
還是說要給他上點眼藥?
“怎麼個說法?”
“臣覺得教授太子殿下所寫此策的人,雖說有不足之處,但不失是有實才之輩!右相和戶部各位大人的考慮,不無道理,不過他們錯算了一點。”魏徵明緩緩說道。
“左相,右相他們錯算了什麼?”好不容易見到有人支援,趙闊迫不及待的問道。
“殿下,請聽臣細細說來!”魏徵明笑著對趙闊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杜大人所考慮的是朝廷一年國庫的充盈程度,論起根本,確實是百姓的攤丁稅,較為多些!但要細分幾分,其實商賈所繳稅銀,也不算少!且能夠及時填補一些國庫虧空!”
“將此類稅銀拿出來,按照此策實行,其實也不無可能做到的!”
“左相,您可能不知道一點,商賈的銀子確實好收,但商賈能有多少人?面對河南府災民如此龐大之數,無異於是杯水車薪,遠水救不了近火!”魏徵明一說完,杜福泰立馬反駁道,他不能在趙玄朝面前落個只會推諉的印象。
“杜大人無需急躁!本相也沒說杜大人不為百姓著想,本相只是說相對應的可行性!”魏徵明微微一笑,並未有半點惱火之色。
“國庫當中有多少銀子,需要多少銀子辦什麼事情,杜大人恐怕比我跟右相都清楚些!只是有一點,杜大人可以注意下!”
“摺子上寫的是河南府大概災民之數,但朝廷並不需要如此!跟右相所說一樣,朝廷可以選擇幾處州府災民較多的地方,按照摺子上所寫的方法實施,人數驟然銳減,所需消耗的錢糧,便不是如何龐大之數了吧?這點錢糧,配合及時收取的稅銀,國庫沒有多少壓力吧?”
魏徵明如此一說,趙闊眼睛瞬間一亮!
他之前所想,有些走死衚衕了,他想著的是讓所有災民都能過好生活,卻忽略了實際情況!
倘若如左相所說一般,一點一點解決各州各府的災民問題,那事情將簡單許多,甚至朝廷都能直接負責起來。
杜福泰閉嘴不言起來,他是主管戶部的尚書,國庫裡能支出多少可用銀子,他心中清楚的很!
如果按照左相之法行事,恐怕都不需如何動用國庫中的銀子!
“當然為了國庫裡能夠保證有足夠多的銀子,臣覺得還可以按照對策中所寫一般,徵召各地州府世族豪紳踴躍捐錢捐糧,事後賜予他們功德牌坊一座,以示表彰便可!”
“災民所行之事,對他們是頗有好處之事,即便朝廷不主張,他們自己或者地方官員也會如此,他們只是出多一點銀子,卻換來陛下的恩澤,臣料想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坐在御座上的趙玄朝微微笑了起來,朗聲道:“有諸位愛卿,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啊!既然如此,戶部擬個章程出來,朕要過目!”
杜福泰將趙玄朝發話,且左相所說確實有可行之處,自然不敢多嘴。
事情算是定下來了,魏徵明見趙玄朝心情不錯,便問道:“陛下,臣想知曉是哪位賢才想出此等對策來的?”
趙玄朝看向趙闊,趙闊朗聲道:“青營仁勇校尉秦羽!”
這個名字一出來,幾人頓時有幾分愕然!
將門子弟能有這等才能?是不是搞錯了?
不過很快他們便否定這種念頭,太子殿下不會為了特意去捧一個人,而賭上自己的名聲!
秦羽是真有真才實學,還是銀樣蠟槍頭,日後自有分曉!
隨即,右相與戶部三人齊齊看向左相,眼神有幾分玩味。
魏徵明嘴角帶笑,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