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雨原本也要去赴王家宴會的,但臨去時身子突然有些不適,於是便留在了房間休息。後來聽到王家進了刺客,便率人來攔截了。
可沒想到這個雨夜闖進王家的刺客,居然是前幾日在城門口救下自己的少年。
看著還在對著自己笑的清秀少年,陳微雨不明白,為何到了此等境地他還笑得出來,不怕死嗎?或者有什麼有恃無恐的後手?
不太可能,因為這是黃安城第一勢力王家的地盤。王家在黃安深耕百年,勢力盤根錯節,城中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大規模的敵襲基本不可能發生,有頂級強者出現他們也會有所察覺。
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少年來之前,便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所以才這般從容。
明明年紀不大,為何這般不懼生死?陳微雨不理解。
他……受傷了……
陳微雨看到李清水坐的地方伴著雨水有血流出,而因為有雨水的稱託,少年流的血似乎異常得多,像是受了極重的傷,光是看著都覺得疼。
風雨下,李清水的笑容看得陳微雨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曾救過自己,自己今夜卻派人將他攔了下來,拖入死地。
他……會怪我恩將仇報麼?
看清李清水臉的那一刻起,陳微雨的心就亂了,有些震驚,但更多的是愧疚,此刻姐姐又不在自己身邊,陳微雨已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是誰派來的!為何要殺我兒與唐林!”
李清水剛欲對陳微雨說些什麼,王家家主‘王兵全’來了,提著一把長刀,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聲音低沉得如同一頭野獸,兒子和青雲宗少宗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刺殺掉,他憤怒得快要失去理智。
風雨中,王兵全猶如一頭失去幼子的猛獸,嗜血殘暴,渾身爆發著驚人的殺意,恨不得把李清水的骨頭都嚼碎。
李清水看向王兵全,眼中帶著不屑:“若我說我是自願來殺了那兩個畜生為民除害的,你一定會更生氣,嗯……念在你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份上,給你一點自我安慰的藉口吧,我是老天爺派來除暴安良的,他們被我這個‘上天的使者’殺掉,你們王家臉上也算有光。”
王家眾人聞言氣得七竅生煙。
“狗屁老天爺!滿嘴胡言亂語!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今日也要死!”
“那當然,誰都會死的。”李清水有些疲憊地靠在房頂,點頭道:“我自然也會死,你們別嚇我,今日死就今日死吧,我不怕死的。”
李清水背上血流不止,腦袋已經開始發暈,但其越發蒼白的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死亡對他而言,彷彿只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王兵全怒喝,已經快要失去耐心。
李清水笑著搖頭,臉色蒼白,沒有理會歇斯底里的王兵全,而是偏頭看向房下撐著傘的陳微雨,緩緩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陳微雨一怔,沒想到李清水會突然跟自己講話,回答道:“陳…陳微雨。”
“好名字啊。”李清水閉眼,似在品味一罈美酒,“人如其名,香醇甘甜。”
陳微雨小臉一紅,道:“那…那日……謝謝你救了我。”
“嗯……”李清水回應。
然後他沒有再開口,閉眼靠在房頂一動不動,任由大雨澆灌,整個人如同死去了一般。
陳微雨見狀愧疚不已,都是因為自己,他才會陷入死境,自己終究還是做了那萬人唾罵,忘恩負義的小人。
陳微雨心裡很不是滋味。
“殺了他!”
覺得被一個小輩無視了的王兵全大怒。
你算個什麼東西?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囂張!
譁!
王家眾修行者拔劍,寒意逼人。
聽聞劍音,李清水終於緩緩起身,劍指眾敵!其清澈的眼眸中,重聚清明,燃起沖天戰意!
此人間最後一戰,定要酣暢淋漓!
此人間最後一戰,定要殺個痛快!
儘管遺憾,儘管不捨,但既然木已成舟路至盡頭,當然要走得漂亮!
“我來時望南山,我走時望南山,此生……再見南山,來世……再見南山。”
“願南山永世長存,願南山萬年無恙!”
“願南山重回巔峰,願南山人間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