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邕不禁搖搖頭,無聲地嘆息一聲,無論傳聞中高興如何驍勇善戰,但他如此居功自傲,盛氣凌人,終究是難成大器,想想仁慈寬和,謙恭有禮的隋王高長恭,唐邕對高興不由更是失望,虎父犬子,不外如是,
高興身後的一千騎兵對於高興的出言不遜雖然奇怪,但他們卻也不會多嘴,只是靜靜地站立在高興身後,冷冷地注視著面前滿是斑駁的戰爭痕跡的城牆,
等了一陣,高興不見城門開啟,頓時不悅地高聲道:“喂,皇上怎麼說,准許本公進城了嗎。”高興高昂著頭,眉頭緊皺,一臉地不耐煩,
“本官已經命人前去通傳,高將軍只管耐心等候便是。”唐邕一臉淡然,並沒有為高興表現出的慍怒有所動容,
高興怒哼一聲,抬腳便將面前一柄短刀踢飛出去,狠狠撞在城牆上,發出“噹啷”一聲巨響,讓城頭上的唐邕眉頭直皺,
場面再次冷下來,唐邕靜立城頭,一言不發,而高興則不斷地在地上踱著步子,馬靴踩在地面上咯吱作響,甚是急促,
好在時間不長,高延宗的命令便傳了來,准許高興率兵進城,前去皇宮覲見,
雖然唐邕對高興很失望,但他卻還不糊塗,知道高興身後的隋王不是輕易得罪的角色,雖然如今高延宗臨危受命,登基稱帝,穩定了局勢,但這天下不服氣的人可多的是,
偽帝高緯一直盤踞鄴城,背後的小動作不斷,各州郡諸侯按兵不動,座山觀虎,高氏皇族的王公們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隋王高長恭,本身威望極高,又是兵強馬壯,他若是振臂一呼,高延宗的皇位絕對岌岌可危,
在這緊要關頭,唐邕可以稍稍晾晾高興,但卻絕不能太過得罪,一旦逼得高長恭與高延宗撕破臉,無論是對大齊帝國還是後者都不是什麼好事,
是以,唐邕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刁難高興,而是將事情如實報告給了皇宮中的高延宗,
“進城。”待城門開啟,高興冷冷地看了唐邕一眼,翻身上馬,率眾向城內走去,
得了高興的暗示,他身後的騎兵也紛紛擺出一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姿態,大搖大擺地向著城中行去,不過若是仔細檢視,則能發現,高興等人實際上是外鬆內緊,閃爍的目光中始終保持著冷靜與警惕,
在高延宗派來的親信的安排下,高興帶來的一千騎兵被安排在東城的一處軍營中,並且奉上了熱氣騰騰的食物清水,而高興則被引致皇宮,好一番梳洗,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袍後前來正殿覲見高延宗,
“朔州刺史高興拜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高興進入正殿,先是看了一眼高高坐在上座的高延宗一眼,這才恭敬地拜倒在地,大聲說道,
高延宗高興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比之以前,前者受了不少,想來是最近忙於國事之故,不過此時前者的身份卻已是不同,對於這一點,高興十分不爽,
給人下跪,尤其是給除了父母天地之外,瞧不順眼的人下跪,高興最是厭煩,好在換了長袍,他就算雙膝不著地也沒人能發現,
未語先笑,高延宗顯然是因為戰勝宇文邕而心情暢快,“賢侄毋須多禮,快快請起吧。”頓了頓,高延宗繼而道:“來人,看座。”
“謝陛下。”高興一臉感動,再施了一禮後才站起身來,
待高興在殿中的椅子上坐下,高延宗這才坐直身體,笑看著高興道:“賢侄啊,此番多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朕只怕就見不到你了。”
“陛下言重了,您乃是真龍天子,身系一國興衰,得上天之庇佑,縱有磨難,也只是暫時的,即便微臣不在,陛下也一定能擊退宇文老匹夫,陛下如此誇讚,微臣實在不敢承受。”高興忙站起身,誠惶誠恐地說道,
高延宗聞言頓時大笑起來,小了一陣,這才接著說道:“賢侄不要妄自菲薄,此番晉陽之圍得解,你功不可沒,朕定會重重賞賜於你,哈哈。”
“如此,微臣便先謝陛下隆恩了。”高興恭敬地施禮道,
高延宗點點頭,然後道:“賢侄,經歷一場大戰,想來你也是累了,這便先下去休息吧,今夜朕犒賞三軍,在宮中設宴,一為慶賀此次大勝,二則為賢侄接風洗塵。”
“多謝陛下厚愛,微臣告退。”高興感動地點點頭,然後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