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忻知道自己責任重大,是以從一開始他便報著必死的決心,其他騎兵同樣如此,因此他們的衝鋒格外兇猛,人人都瘋狂地吶喊著,竭盡所能壓榨著身體中的每一絲力量,只求儘可能地殺死敵人,為主力部隊的撤退拖延時間,
“喝呀。”
宇文忻一聲暴喝,手中的精鋼長槍將攔在面前的最後一名齊軍透胸而過,然後振臂一揮,那士卒便被他狠狠甩將出去三米多遠,
看著面前空曠的原野,宇文忻心頭浮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暢快,既有鑿穿敵陣的成就感,也有幸免於存的喜悅,然而就在宇文忻放緩馬速,準備整隊,再次衝殺回去之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悠揚地長喝:“宇文憲逃了,主將逃了,大家快跑啊。”
宇文忻心頭一突,連忙極目遠眺,就見在北方戰場的邊緣,正看見一襲隨風飄蕩的黑色斗篷,那熟悉的,親切的黑色,如今在宇文忻眼中卻是那般刺眼,讓他剛硬而堅強的心臟一陣抽搐,
“休要走了宇文狗賊,殺啊。”賀蘭豹子雖然對那清秀士卒狂傲無比,自作主張的舉動十分不忿,但他卻也不笨,遂他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大聲疾呼,讓戰場上的所有人知道,齊王宇文憲逃了,
“生擒宇文憲者,賞金千兩,官升三級,衝。”高孝珩原本還為周軍的悍不畏死,高歌猛進而擔憂,突然看見周軍的主將獨自逃走,頓時喜不自禁,大聲喝道,而他本人也緊緊握著佩劍,急忙催促著戰馬追逐宇文憲,
“宇文憲逃了,周軍敗了,殺啊。”
齊軍原來疲憊,又被周軍當頭一棒,殺得鬼哭狼嚎,士氣便有些低迷,但聽見賀蘭豹子與高孝珩的呼喝,心中突然爆發出超強的自信,低落計程車氣也瞬間激昂起來,所有人都興奮難明地大喝著,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向著北方追去,
“殺光周賊,為我大齊的亡魂報仇雪恨,殺啊。”
與之相反,本來鬥志高昂的周軍卻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他們之所以捨生忘死,為的便是大周國宇文族的榮耀,為的就是對他們統帥的尊重與敬仰,然而此時此刻,隨著宇文憲的畏戰逃遁,他們心中必勝的信念轟然倒塌,士氣瞬間降到了極點,
失望,憤怒,怨恨,不甘的情緒在周軍將士中迅速蔓延開來,沒有人可以原諒出生入死的兄弟背叛,也沒有人可以容忍被自己的主公無情的出賣,
看著一雙雙通紅如血,充滿怨懟,憤怒,失望至極的目光,宇文忻驚怒交加,心頭巨震,他想說什麼,但卻發覺一切說辭在事實面前都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宇文憲的服飾已經證明了一切,
面對著毫無鬥志可言的周軍,齊軍的利刃沒有絲毫猶豫的揮出,將一個個失魂落魄的周軍擊殺,原本密集的戰陣,只是在片刻之間便支離破碎,失去了所有的銳氣,
看著麾下計程車卒一個個悲痛絕望地倒在血泊之中,聽著他們悽慘的痛呼,宇文忻心痛如絞,一雙虎目中似欲噴出火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對宇文憲也不禁有了無邊的怒氣,雖然宇文憲的逃遁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發覺事有蹊蹺,但宇文憲的敗逃給周軍將士造成了莫大的打擊卻是不爭的事實,
“撤,兄弟們快撤,留得姓命在,才能洗刷今曰的恥辱。”宇文忻瘋狂地衝入人群,拼命地揮舞著利刃,收割著齊軍姓命的同時也解救著一個個陷入重圍的周軍,
“堅持住,殺出去,只有活著才能找宇文憲算賬,殺啊。”鮮血已將徵袍浸透,嗓音已經嘶啞,但宇文忻依舊奮力地揮動著痠軟沉重的雙臂,拼盡全力將殘餘的周軍凝聚起來,
“弟兄們,隨本將軍殺進去,將敵陣中的宇文將軍和眾兄弟解救出來,殺。”
“殺,,。”
就在宇文忻感覺自身陷入泥沼,再也掙扎不出去時,齊軍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宇文忻精神一陣,凝目一看,心中不由一喜,卻是埋伏在山谷中計程車卒發現事情有變,衝殺了出來,
“援軍來了,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殺。”
這一刻,不只是宇文忻,尚存的五百餘周軍騎兵那乾涸的身體裡瞬間湧出出無窮的力氣,再次爆發出兇悍無比的戰鬥力,將攔在眼前的敵軍紛紛撕碎,
當希望之火點燃,人所能爆發出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
高孝珩分了一千人追殺宇文憲,剩下的則通力圍剿宇文忻等騎兵,哪曾想山谷中卻突然衝出大隊敵軍,齊軍頓時措不及防,陣腳打亂,被周軍殺得好不狼狽,
齊軍的戰鬥力本就弱於周軍,如今又被敵人背後偷襲,一時猝不及防,心頭剛剛激起的鬥志與豪氣霎那間被驅散不少,被八千如洪水猛獸的周軍一衝擊,沒有堅持多久便呈現出潰散的局勢,
雖然暴怒的高孝珩不斷大聲呵斥,讓齊軍收攏壓縮陣形,務必頂住周軍的攻勢,但一方置之死地而後生,另一方卻有些畏首畏尾,是以宇文忻最終還是衝出了重圍,與大部人馬回合一處,只是一千英勇的騎士,如今卻只有三百不到,而且人人帶傷,無法再戰,
“撤。”
看了一眼慘烈狼藉的戰場,宇文忻鐵青著臉大喝一聲便向著山谷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