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劫匪的這句話讓崔季舒很是怪異,一時愕然,竟忘記了言語動作,
“大人,麻煩您脫下身上的衣服,還有請交出您的官印文信。”高個劫匪重複了一遍,
崔季舒仔細地看著高個劫匪,看著他那張雖然有些骯髒的臉上,眼神卻十分清正,崔季舒沒有多問,咬了咬牙將身上的官服脫下,摘下頂上的帽子一併遞給高個劫匪,
“謝謝。”高個劫匪咧嘴一笑,衝矮個劫匪一點頭,後者會意,立即從身邊駿馬背上的包裹中取出一件黑色的袍子交給崔季舒,
高個劫匪將崔季舒的衣衫迅速扔進正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而那頂帽子他卻是沾了馬血後和官印拋在了火堆旁,堪堪能保證不被燒著,
做完這一切後,樹林中已經響起那五百士卒焦急慌亂的呼喊聲,知道他們即將出來,高個劫匪沒有遲疑,一邊將矮個劫匪推上馬背,一邊對崔季舒說道:“大人請上馬。”
崔季舒再次保持了沉默,忠實地遵照著高興所說翻身上了另一匹駿馬,
透過高個劫匪先前的動作,崔季舒已然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不是毀屍滅跡,而是為了證明崔季舒已經身亡的假象,崔季舒相信,憑藉高個劫匪那雲淡風輕將郭亮父子殺死的手段,若是他想對自己不利,即使自己反抗也無用,更何況,自始至終,兩個劫匪也沒有對自己表現出敵意來,
高個劫匪微微一笑,與矮個劫匪共乘一騎,當先向著西方行去,
一路策馬狂奔,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高個劫匪才控制著馬匹停下腳步,崔季舒也停下馬來,靜靜地看著高個劫匪,等待著他的解釋,
高個劫匪翻身下馬,在崔季舒詫異而驚起的目光中,他雙手飛快地在投上一爪,那猶如枯草一般的頭髮便片片飄落,露出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來,
“崔大人,我叫高興,家父高長恭。”高個劫匪隨手接過矮個劫匪遞來的一塊錦帕擦去臉上的汙垢,露出本來面目後衝崔季舒恭敬地施了一禮,微笑著溫和地說道,
“嘶,。”崔季舒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緊緊攥著馬韁,雙目瞪得溜圓,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於這兩個劫匪的身份,崔季舒曾百般猜測,他也懷疑過這兩人乃是高長恭所派,目的便是阻撓自己的行動,好有更加充分的準備,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劫匪竟然是全天下人都想尋找的高興,
“崔大人,先前之事小子多有得罪,還望大人原諒則個。”高興自然知道崔季舒是因為自己的突然現身而心中震撼,
“原來竟是高公子。”崔季舒感慨地看了高興一眼然後下得馬來,臉上神色一正,接著說道:“說起來高公子還是崔某的救命恩人,崔某感激還來不及,焉敢怪罪。”
“大人言重了。”高興連忙說道,
“救命之恩不敢相忘,請公子受崔某一拜。”崔季舒嚴肅地搖搖頭,然後一整衣衫恭敬地向高興拜下,
崔季舒回了博陵老家後,依然與趙彥深有書信中的往來,唏噓感嘆之時嘆氣那次聯名上書之事,他才從趙彥深口中知道真正的救命恩人是高興,但那時高興遠在鄴城,崔季舒即便想要感謝,也有些不便,此次見了高興,無論如何也應該道謝,
“大人切莫如此,高某如今不但是一介白身,而且還是朝廷欽犯,當不得大人如此。”高興慌忙扶住崔季舒的雙臂,沒有讓他拜下,
高興在長安城的所作所為不僅讓北周皇室趕到顏面大失,更是讓北齊皇室感到恥辱,北周唐國公李昞的咄咄逼人,更是讓高緯怒不可遏,因此他當場便下達了詔書,撤銷了高興淮陽郡公的爵位和營州刺史的官職,高興此時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白身,
“崔某之命雖然不比金玉,但也不是草芥之類,公子救我一家老小免受刑罰,這莫大的恩情,縱使身死也不敢忘懷,還是請公子受了崔某這一禮吧。”崔季舒的臉色十分嚴肅認真,雖然他的力氣比起高興差之甚遠,但他依舊固執地向下躬身,用力過大,臉上都浮上了一抹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