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沈追又道:“先生如今,可還在司禮殿中任職?”
虞子期搖了搖頭道:“已經不是了。”
就在沈追欲要再問時,王龍卻突然傳音過來。
“沈校尉,虞大人早在半年前,就被梁王一脈的人設計奪去了最後的文官之職。如今,只有武將頭銜,為先鋒統領。”
“他在萬峰城中,沒有駐地,麾下的兵卒也極少,為了避禍,不得不一直待在這滄瀾江的邊城之中。早前還有上任南陽縣尊隨他一起,四個月前……不幸死在了方外戰場上。”
“沈校尉,子期先生智勇雙全,實在是迫於大勢才不得不淪落至此,我師弟曾言,梁州百百名士子之中,唯有虞子期可與他坐而論道!”
“我明白了。”沈追不動聲色的聽完。
王龍是想他收留虞子期,而虞子期既然答應王龍來見自己,當然也有投靠的意思。
若是放在以前,沈追自己都自身難保,虞子期這樣的人物,哪怕再落魄,也不會來投靠他,可如今卻不然。
沈追現在是校尉,而且馬上就要議定封號,成為封號校尉。滄瀾江一戰,沈追的名聲早已流傳在外。
一名神通可期的天才,且又是封號校尉,當然就有足夠的本錢,吸引虞子期這種落難的潛龍投靠他。
剛才虞子期既然能和他聊這麼多,並且詢問了他對毀宗棄廟的看法,招攬起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阻礙。
否則,話不投機半句多,虞子期怕是早就該走了。
念及至此,沈追從椅子上起身,來到虞子期身前,鞠躬行了一禮。
虞子期神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幕,緩緩開口道:“沈校尉這是何意?”
“先生大才,沈追厚顏,想請先生留在我身邊,時時請益。”
“這是武安軍,方外之地,我有何能,可以幫到校尉?”虞子期自嘲道:“我現在不過是靈橋中階,體內經脈斷續無常,連稍微強一些的靈橋初階都打不過,這種戰力,不及校尉萬一,恐怕於校尉無用。”
沈追仍舊保持鞠躬的動作,誠懇道:“沈追有信心,能幫先生恢復境界。再者,先生之才,在謀不在武。若能得先生相助,如同猛虎添翼!”
“我曾得罪過樑王世子,斬了他的一位親信,你可明白其中含義?”虞子期又問。
“先生之舉,乃是除惡揚善,巧得很,在下也曾因為搗毀宗族陰神,得罪過一名封號校尉,他就是梁王府的人。先生與我,實乃、實乃……志同道合。”
虞子期聽沈追如此形容,不禁微微一笑。
他當然知道沈追與李乘風結仇一事,只是在來之前,並沒有把那河源縣中的小小捕快,與如今的封號校尉聯絡在一起。
直到剛才一番交談,這徹底相信。
在來之前,虞子期曾以連山易占卜一卦,卦象曾言,白雲之上有貴人。
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年,真的是自己的貴人?
虞子期有些猶豫不定。
他現在落魄至此,兩年過去,還好好的活著,梁王府的人未必有對他趕盡殺絕的心思。
一旦站到沈追這邊,就必然會重新進入梁王府的視野,其中危險,不言而喻。
可他怎麼能甘心?怎麼能滿足於苟活?
就在這時,沈追再度開口。
“先生當年對沈追有指點之恩,如若先生願意留下來,沈追當以師禮待之。”
虞子期聞言,微微動容。
而且此刻,他心中也有股明悟,錯過了這次機會,將來想要再次起復,恐怕就難於登天了。
心中微微一嘆,虞子期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他跨步從椅子起身,將沈追扶起,待沈追站直,他又緩緩的彎腰,長揖及地。
“虞子期拜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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