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很快就抬到了堂上,不過那個人的樣子已經不能看了,整張臉變得烏黑,眼耳口鼻都在流血,看起來有些恐怖……
不過那張臉嚴禮強依稀還有些印象,那天在酒館門口和徐浪等人發生衝突的時候,那個人就在徐浪一群人中,看樣子地位不高,是個小跟班。
大理寺的仵作和司獄也被同時帶到了堂上,那個司獄哭喪著臉,一進大堂就跪了下來,作為大理寺的司獄,他自然知道在這種皇帝都關心的三司會審的大場合中,他這邊看著的人出了紕漏死了他要擔什麼樣的責任,搞不好他就要被拉去墊背了。
“大人,卑職冤枉啊,這個人兩日前由我司收押,這兩日絕無外人來探視,我等也沒有給他施加半分的手段,每日都小心看管,好吃好喝的供著,卑職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在這個時候死了……”那個大理寺的司獄直接在堂上叫冤起來。
“你先別說話,是非曲直,本官自有明斷!”短短的時間,徐太一的怒氣已經平息了不少,他看著那個滿臉皺紋,瘦得像一根竹竿一樣的仵作,指了指由幾個衙役抬到大堂正中的那具屍體,“屍體就在這裡,你就當著幾位大人的面,仔細的給我看看,檢查一遍……”
“是!”那個仵作對著堂上的幾個大員躬身一禮,然後就直接來到了那具屍體面前,蹲下,自己還從身上拿出一套小鉤子,小勺,小刀,藥瓶之類的花裡胡哨的東西,開始認真檢查起來。
大堂內的都是男人,那個屍體差不多被仵作翻著把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連發梢都不放過,一直到耳朵,鼻孔,嘴巴,指甲縫,腋下,臀部,到腳趾的縫隙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嚴禮強就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暗暗驚歎於那個仵作的專業,毫無疑問,能在這個時候上堂的仵作,絕對是大理寺,乃至整個帝京城中的頂尖人物。
最後,那個汙濁捏著那具屍體的口,用個小鉗子一樣的東西,從那個人的口中夾出一點東西,放在自己鼻子面前嗅了嗅,然後還從自己隨身的那一堆瓶瓶罐罐之中滴出幾滴液體,落在了那一片東西上,嚴禮強看到,那個小夾子上的那片東西在仵作滴下來的液體落上去的時候,顏色微微發生了一點變化。
仵作很快就收好東西,用一塊白布蓋住那具屍體,然後站了起來,對著堂上的三人躬身回稟,“啟稟大人,卑下已經查清這個人的死因了!”、
“說!”徐太一開口道。
“這個人的在自己的口中的牙齒裡藏了毒,他的死因,在於他咬碎了自己的牙齒,讓毒藥釋放出來,瞬間斃命,他藏在自己牙齒裡的毒藥是閻王催,見血封喉,入口斃命,非常霸道……”老仵作的聲音在大堂之中迴盪著。
“這個人又是如何藏毒在自己的牙中?”
“他口中的一顆牙是假牙,那顆假牙是瓷的,不是真的,假牙的中間是空的,毒藥就藏在牙中,只是看起來有點像是真的,不容易被發現,只要一使勁兒就會被咬碎,現在他的口中還有假牙破碎後的碎片……”
“你的意思是他被收押之前,口中的假牙和毒藥就已經準備好了,是自殺!”
“是的!”仵作點了點頭。
徐太一揉了揉額頭,揮了揮手,“好了,把屍體抬下去!你們兩個也下去吧……”
“是……”
眨眼的功夫,那抬上來的屍體還有招來的仵作和司獄全都離開了大堂,只有那個司獄走的時候還有些惴惴不安,不過也沒有之前那麼恐懼了,既然這個人是自殺的,就算他有責任,也會輕上許多。
“兩位大人,這原告證人已經自殺,不知接下來兩位大人有何意見……”
“徐大人,這原告證人雖然已死,但他之前的證詞和呈告卻依然有效,他的自殺,可以另案處理,並不影響我們眼下案件的審訊,我們照程式來即可……”裴道元平靜的說道。
徐太一把目光看向顧春怡,陰沉著臉的顧春怡也點了點頭,同時心中卻翻滾著一個念頭,還看了嚴禮強一眼。
——那些蠢貨總算做了一件不出紕漏的事,只是那個林哲也太狠了,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讓這個人甘願死在這裡,既除了後患,臨死前還讓這個人再咬嚴禮強一口,那個林哲,不得不防啊,不過這次林哲弄出這麼大的紕漏,連我都給牽連了,還好宰相大人已經讓他回海州,要讓他繼續留在帝京,不知道還要弄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還有這個嚴禮強,小小年紀就這麼棘手,既然不站在我們這邊,將來一定要想辦法把他除了,不能讓他慢慢在帝京城混出名堂來……
嚴禮強自始至終都在一旁看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最關注的就是刑部尚書顧春怡,在顧春怡點頭的時候,嚴禮強的腦海裡也迅速的捕捉到了顧春怡心中的那個念頭。
所謂人心隔肚皮,如果不是腦袋裡有一條念蛇,嚴禮強又如何能想到,這個坐在堂上參加審訊自己的的朝廷大佬,堂堂的刑部尚書,在這個時候,卻已經對自己動了殺心。
山川之險,又哪及人心之險。
嚴禮強心中暗暗警惕。
“既然兩位大人都沒有意見,那我們就繼續審問!”徐太一又把目光轉到了嚴禮強的臉上,板起臉,開始詢問,“你七月四日晚上,也就是四天前,有沒有來過帝京城?”
“來過!”
“當日有沒有見到徐濤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