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路,仙樂坊。
誠如卞鈴蘭所說,這裡的人都是身負絕技的。
歐素影坐在臺前不遠處的臺階上,看著臺上人彩排。
敲梆子的人之後,接著頂碗的人,這才剛下去,舞鞭的人又上來了,甩燈花的引來幾人叫好。歐素影第一次這麼完整的觀看古代傳統技藝表演,完全被震撼到了。沒有電子和聲,沒有混音器,沒有絢爛的燈光,沒有乾冰營造的舞臺效果,只憑著藝人的身體和簡單的道具,就完成了這麼精湛的表演,這才真的是藝人,藝匠!
歐素影學著他們的樣子,把碗定在頭上,剛準備放疊放第二個碗,就摔了。卞鈴蘭給她換來了木碗,供她練習。
歐素影拿著鞭子,聽著舞鞭人給她傳授技巧,自己甩起鞭子來雖然有了響聲,卻沒有舞鞭人那樣動作時緩時急,好像跳舞般好看,有張力。
甩燈花就更不用說了,那麼遠的距離,細細的繩端墜著個鐵器,甩向油燈的小火苗,火苗晃動卻不熄滅。鐵器經過火苗,撞向旁邊的木頭,鐵板等等物件,發出不同的聲音,又混成了有節奏的音樂。
歐素影畫了架子鼓的樣子,讓卞鈴蘭幫忙找人制作。架子鼓比較複雜,所需要的材質在古代也不一定找得到合適的。歐素影又畫了個小的腰鼓,讓卞鈴蘭幫忙弄來。漢朝有軍鼓,弄些邊角料製作個腰鼓倒是很快。
歐素影不擅長腰鼓,但是手輕拍著鼓面,發出自己熟悉的聲音,讓歐素影很開心。總喜歡拍著,給仙樂坊裡的人唱小調子,逗得大家其樂融融的。
仙樂坊緊鑼密鼓地張羅了些日子,終於要開張了。
深夜,寂靜的仙樂坊裡,卞鈴蘭端著小油燈一遍一遍的巡視著各處的擺放和設施。歐素影見外面有光,看了門出來看。
臺前,空曠的觀眾席。
“鈴蘭姐,你說,明天坐的滿嗎?真的有那麼多人有錢來看錶演?”
“這裡是哪?素影,這裡是長安。長安,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最不缺的就是花錢的人,遠的不說,就是年前當利公主嫁人那會兒,那一箱箱的嫁妝,那明晃晃的金子從安門大街抬出繞著長安內城一圈,羨煞旁人。我要做的,就是讓長安的人們都知道仙樂坊,讓他們把錢都花花到這裡來。我這一生,曾經為了男人而活,那個男人卻負了我。後來我為了自己而活,銀子從來不會騙我負我。這仙樂坊傾注了我的心血,我一定會守著這裡,把仙樂坊做成長安最大的銷金窟。”
太子娶良娣的盛典也到了。雖然不是娶妃,但也是皇太子娶第一個女人,宗正把排場禮儀都做得足足的。
歐素影在仙樂坊二樓,看著長樂宮的方向。
“這時候你在做什麼呢?和新娘子下五子棋嗎?用嘴巴玩剪刀石頭布?比賽吃包子?你們古人不興這個。你們是不是一起刻竹簡?彈棉花?畫扇面?彈古箏了?臭南星,壞南星,笨南星。”
“素影姑娘”
聞聲回頭,見到了樂通侯欒大。
“欒侯,你怎麼在這?”
“我來接你去公主府的。”
“誰讓你來的?我去那幹嘛?”
“自然是當利公主讓我來接你的,她太忙,抽不開身,所以讓我代勞。素影姑娘,你跟我走一趟吧,公主非常想念你。”
去公主府的路上,歐素影忍不住打量著欒大。感覺到歐素影探究的眼神,欒侯騎著馬靠了過來,“何事?”
“呵呵,你為什麼這麼聽公主的話?對我也很好。因為她是公主嗎?”
“她自然是公主,更是我的妻。你是她朋友,她待你如親妹,我對你當然是禮遇有加。”
“你人挺好的,要是能不裝神弄鬼的就好了,你天天鬼神之說的,我實在沒辦法替你說好話。”
“哈哈哈哈,若你願意在公主面前為我美言,我感激不盡。若不願,也無妨。我做的事情,你不明白,我不怪你。很多人都如你這般看我,不懂我的事情。”
即使是我最愛的人也不認同我的追求。只是我卻不能停止這樣做了,這事關乎我的理想,也關乎我的性命,更關乎我與公主相伴的一生。
“哎呀,素影,你可來了,怎麼就跑這麼多天不見人的。”
“我沒事,我有落腳的地方,阿姊不用擔心。”
“據兒都要成婚了,你還跑出去?”
“他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心心念唸的是你,你說有什麼關係?”
“他想我,怎麼不來找我?”
“他也要走得開才行啊,母后看的多緊,我都為他婚事忙活的不著家了。”
“阿姊,”歐素影說著,壓不住肚子裡的委屈,哭了起來,“他娶了別的女人,我能怎麼辦?他是太子,你們家是皇室,是我能阻止的了的嗎?”
當利公主哄著歐素影,拍著她的後背,給她擦眼淚的。
“素影,你怎麼傻了。無論他娶的是誰,他的心在你這裡的,這比什麼都重要。若你不在他身邊,讓別人鑽了空子,你後悔都晚了。你這翻跑出去置氣,不就是把據兒讓給了史良娣嗎?出身皇族,婚約多是不能自主的。這婚約只不過是個形式,感情才是真的。我看得出,據兒是真的看重你,我也十分喜歡你,不想你們有情人就這麼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