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貓嘴口鹽寨寨前五百步開外,四百多壯漢正在賣力地開挖戰壕,其中有海陽新軍中的一百名工夫、大山所和乳山寨的一些軍戶,其餘戰鬥部隊手拿兵器在壕溝前嚴陣以待。
牛子明是趙連理手下的一個總旗,他穿著鏽跡斑斑的鎖鏈甲,頭戴一頂同樣鏽跡斑斑的蝶形鐵盔,手裡握著舊不擦拭的雁翎刀,領著五十個軍戶稀稀拉拉地站在海陽新軍身邊。他瞥了瞥眼睛,看了幾眼站在一邊的海陽軍士兵。他們穿著長齊膝蓋、窄袖內塞棉花的紅色胖襖,頭戴制式兜鍪,在腰部以下,還配有鐵網裙和網褲,足穿鐵網靴。雖然手裡拿的是朴刀,不過依舊威風凜凜。這在乳山寨,是隻有百戶而且還是剋扣軍戶糧餉的百戶才能置辦得起的行頭。再看站在這些士兵前面的長矛手,頭戴碟型鐵盔,鐵盔兩邊有鎖鏈甲的面遮。身上穿著的是整塊金屬板打造成的鎧甲,打磨得十分光亮,在陽光下直晃眼。再看不遠處三個金髮碧眼,人高馬大的紅毛夷,也是各個身穿盔甲,拿著快到自己胸口那麼長的大劍,幾個紅毛夷身邊站著幾十個火銃手,那火銃一看就知道是全新的
“那宋千戶真是有錢,居然能僱紅毛夷為他打仗~”
牛子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許二多,一身武官服飾顯然是新作的,手裡的雁翎刀一看就是上好鐵料打造,而且許二多面色紅潤,嘴巴上泛著些許油光,顯然伙食不錯。
“在下乳山巡檢司總旗牛子明,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牛子明問道
“在下許二多~”
“兄弟官居何職啊?”
“總旗~”
“人家是總旗,我也是總旗,怎麼人家就過得這麼滋潤?”牛子明豔羨地看著許二多,”許兄~你~~~”牛子明剛想多問幾句,忽聽前面有人高喊:”鹽梟殺來了~~”
一聽這話,有過慘痛經歷的乳山巡檢司軍戶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大山所的軍戶沒有和鹽梟交過手,但是看到一百多鹽梟手拿兵器,在一個彪形大漢的帶領下吼叫著衝過來,雙腳也在不知不覺間緩緩後移
唯獨海陽新軍計程車兵們露出了一絲興奮,可能是自信,也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只聽許二多高聲喊道:”兄弟們,我早就說過,實實在在地打上一架,賽過十天的操練,今天咱們這幾個月來的血汗有沒有白流,就要手底下見真章啦~”
“吼~~~”新軍士兵們一陣高喊
“火槍手準備~~”米歇爾高聲喊道,雖然那些火銃手都是中國人,雖然米歇爾那句”火槍手準備”始終用的是法語,幾個月停下來,士兵們早就聽得條件反射了,只要聽見米歇爾喊出這聲話,五十名火槍手們立刻齊刷刷地舉起手裡的火銃,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正一面狂奔一面狂叫的鹽梟們。
不過,現在火槍手們使用的燧發槍依舊是滑膛槍,螺旋膛線槍的製造速度和成本都太高,以眼下海陽軍械所的裝置和工藝,兩個月的時間裡,只造出了十支。
鹽梟們衝到了距離海陽軍前方約八十步的距離,手握西洋劍的米歇爾依舊用法語發號施令,”開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火槍手們依照早就演練熟悉的三列射擊法開始齊射
魚生自從投奔劉巢以後,和官兵交手多次,這次還是第一回見到官兵帶著火器來的。官兵放槍之後,魚生只聽肩頭輕輕發出一聲~噗~同時一陣劇痛從肩膀向四周擴散。魚生低頭一看,自己右肩出現了一個血窟窿,正往外冒血
“這點小傷算不的什麼~~”魚生咬咬牙,忍住了疼,”兄弟們,跟這些狗官們拼了~~”
“殺呀~~”
事實上滑膛槍射出的圓形鉛彈對人體的傷害程度有限,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並不會立刻致命,被擊中的人甚至依舊可以揮刀奮戰。所以,幾輪齊射下來,雖然有近三十名鹽丁被擊中,但其中有一半都只是身子晃了一晃就繼續往前衝
五十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