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雷霆遍佈虛空之中,江魚宛若懷抱山河,熾白如焰般的雷電凝成球狀。他便像掌控雷霆的天神般,渾身雷芒綻放,眸中神芒凝成數丈,激射出去,掃過百米長空,罩面而去。
從兩個方向互相鼓盪而來的毒瘴黑霧似是老鼠見貓,剎那之間消散過半。江魚雙手舉過頭頂,胸有激雷卻面如平湖,但凡被一雙雷眸掃過,三大地仙彷彿被極寒冷地的寒風吹過,僵立原地。
赤蛇尊者喉嚨鼓動,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地仙,不過爾爾。”
伴隨著江魚一語傳開的,還有虛空中的萬鈞雷霆。由他親手施展出來,不知道比陳劍風那日借來的萬重神雷恐怖多少倍?
一道轟天巨響,便如金烏騰空,天地為之失色。遺留了千年時間的天仙大陣也在此刻完全坍塌,周邊數座山峰由上而下,便如巨靈神抱起須彌山,共工撞倒不周山般,煙塵滔天而起,似是大地都劇烈搖晃起來。
轟隆隆,山石滾落,好似爆破礦山,現場壯觀震撼。地仙之戰,便是山河都打的破碎,倘若這一戰發生在大都市中,倒塌的可就是那一座座住滿人口,聳入雲端的百層大廈了。
這一刻,連綿十數公里的天仙山脈中,只剩一片雷光熾亮。成千上萬道悚然叫聲在黑霧中不絕於耳,那些全是攝魂鈴中的冤魂惡魄,當年被大巫神盡數封印在攝魂鈴中。
漫天黑霧,彷彿冰塊遇到油鍋,瞬間消融。
江魚凌空負手,長髮飛揚,衣衫獵獵。那筆直的脊背,宛如撐開了天地。眸光所到之處,熾芒退卻,露出一方空間。
“江九慌,你我皆地仙,到了這等修為,還何必生死相拼。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坐下來何談的,你的面子,我倒願意賣你幾分。不如就此作罷,咱們何談,免得傷了情面。”
赤蛇尊者八面玲瓏,為人最是圓滑,也是三人中修為最弱的一人。他最為依仗的手段就是那些可融世間萬物的毒瘴,幾十年來,他尋遍世界,專找劇毒之物,經過千錘百煉,方在袖中修成兩股毒煞。
如今碰上江魚,他手中雷霆便是專克這些邪祟之物。赤蛇尊者有苦說不清,滿腹的憋屈,空有一身能耐,卻是施展不出來。
再看下方那條巨蛇,渾身鱗片豎起,蜷縮一起瑟瑟發抖。要知道這條赤蛇年紀兩百二十歲,開了靈智,修為已到人類合勁。
此刻盡被壓制,森然蛇瞳中焦躁不安,若非赤蛇尊者利用特殊的交流方式好言安慰著,只怕早就一甩尾溜煙逃走了。
“倒難為這老夥計了。”
赤蛇尊者牽強一笑,神識傳去:“老夥計,暫等片刻,待我尋個空機便跑,你可卯足勁兒了,莫要待會兒逃起命來軟綿綿。”
要是讓婆娑羅漢和傅雲長知道赤蛇尊者此刻的想法,肯定會被氣得吐血。
江魚彷彿聽到傳音,嘴角揚起一絲玩味:“既然來了,那就都留在這裡常伴御劍上仙吧,看他一生以劍做伴,倒也孤獨。”
渾身遍體泛起青芒,神體顯露,透過冰瑩的血肉,可以看見江魚體內如暖玉般的冰肌玉骨,以及宛若寶石璀璨的肺腑五臟。在佛門中,這是菩薩琉璃身,在到家中,這是仙師道體。
“好恐怖的地仙之體。”
婆娑羅漢再幻金身,這些都是信仰之力凝結而出,信徒越多,香火越旺,這尊金身發相便越是強大。傳言上一任婆娑金羅集千萬信仰之力,凝成了婆娑琉璃身,幾如天仙。
“此子當真了得,不要留手了,否則今天誰都跑不出去。”
婆娑羅漢淡淡說著,後背血肉湧動,居然生出雙臂,卻如猴子般,遍體絨毛。地仙之體何其強大,就是半邊身子被江魚一拳轟碎,也依然影響不到分毫。
除非碾碎婆娑羅漢的神念魂魄,這才算真正的隕落。
“琉璃身?”
傅雲長眼神凝重的望著婆娑羅漢,心知他被逼到絕路了。許是先前他一口一個小賊的喊江九荒,被他記恨上了,便一直追著他,彷彿不要命的瘋子般。
當世神話江九荒,傅雲長出世後聽過他的不少事蹟。
與當世神話這個威名一起傳遍天下的,還有他睚眥必報,動輒滅人滿門的性格。要不是他殺伐果斷的威名在世人心間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別人又怎會私底下叫他江老魔?
婆娑這老小子十九八九被江九荒惦記上了,幸虧自己沒有嘴欠,張口閉口小賊的叫。
“江九荒有仇必報的性格,果然這般。”
今兒,算是栽跟頭了。
傅雲長垂目,雙手泛起斑彩光澤,這一刻,如玉石般晶瑩,勝如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