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師怎麼看都是肉體凡胎,怎麼琴聲中還帶著靈力?
我衝玄騁使了個眼色,玄騁瞭然,將扇子一合,緩聲道,“公子琴彈的好,這段曲子聽著耳熟,可是出自失傳已久的《凌雲關》?”
那素衣男子手下一停,愣住了。
雅緻的廂房裡琵琶聲斷,只聽得見外面嘈雜輕軟的笑聲歌聲。
琴師依舊坐著,沒有動彈,可就算是隔著一個屏風,我也能察覺到他神態不安。
他不安了一會兒,才輕聲回應道,“《凌雲關》曲調冷僻,又失傳已久......公子怎麼?”
這年輕琴師的聲音很輕,大概是在這煙花之地待得久了,柔柔亮亮的,竟有一絲女氣。
玄騁倒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只是冷淡回道,“傳說《凌雲關》是司音真君在太行山悟道的最後幾年所作,飛昇青雲之後,肉體凡胎坐化,一折子曲譜卻留在了凡間。”
“…後來司音真君覺得凡人眼前盡是世俗利慾,對此等仙樂要麼充耳不聞,要麼與世俗豔曲混為一談,當真是糟賤東西….便施法收回《凌雲關》。”
“從此,此曲只在天上有,凡間再也不聞….”
屏風後的琴師沒說話,隔著霧濛濛的屏風,我注意到他手上用力握緊琴絃的動作。
“當然,”玄騁故作輕鬆道,“這些都只是傳說,一折曲子罷了。”
“也是.....”屏風後的琴師似乎才鬆了一口氣,勉強笑道,“若是這曲子肉體凡胎聽不到….在坐的一屋子豈不是都成了神仙。”
他這話說得無心,我卻不由得一驚。
這廂房裡一共三人,神仙就佔了兩個,其中一個身份不明,卻奏得出仙樂。
關於玄騁所說的《凌雲關》一事,我之前並不知曉。
可如若真像他說的那樣,這曲子肉體凡胎聽不見,那這琴師不但會聽,還會彈,畢竟是有些道行的……
算算我們一路過來,豈不是妖魔鬼神都碰齊了?
這地方怎麼就這麼了不起?
真是蹊蹺的很。
我一言不發,望向玄騁,玄騁回看我,漆黑的眸子裡看不出表情。
我扭過頭去,輕聲道,“神仙不神仙也罷,小哥曲子彈的好,這等精湛的琴技,我在這世間還未曾聽過,敢問貴方師從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