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大梁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戰爭起了無數,老百姓苦不堪言,而幾千年的歷史經驗累積下來,證明亂世,必然是由戰爭開始,也是要由戰爭結束的。
望一望身後看不到盡頭的軍隊,蘇鈺感慨萬千,希望大梁陰沉許久的天,經這一場風暴之後會變晴,也念起此情此情,她走上了書生當年要走的路,只不過此次,她手握了大半兒的勝算。
泱泱軍隊兵臨西川,第一座城池,是大奎憑藉著自己的勇猛攻下來的,並不曾費了多大的力氣。
一路向前,有上次的經驗在先,幾萬大軍如一把披荊斬棘的利劍,直刺向了西川的要害,西川前無外援後無依仗,頓時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
當年蕭逸派蕭家軍前去幫助書生攻打白洲時,一來時機上錯落了幾分,二來當時西川的軍師齊擇為求西川自保,暗自通絡了北狄,讓北狄乘機攻打邊關,好讓蕭家軍,只能急忙撤退。
如今的情況,確是大不一樣了,此次天時地利,已經被曾叢算計的清清楚楚,人和一方面,蘇鈺和蕭逸已經打通了各路命脈,北狄剛剛受挫,還未能緩過勁兒來,此次留子成在邊關駐守,由蕭逸親做主帥,可謂如那北風夾帶著熊熊烈火,直將整個西川,徹底吞沒。
眼下西川唯一的出路,或許是向緊鄰的魏國借兵,可考慮到蕭逸與那魏國皇帝的血脈關係,西川必然也不會如此不識時務。
不過此次,兵臨城下起了戰爭是真,可蘇鈺針對的,不過是西川掌權的一眾官僚,所攻下的城池,必定不沾染百姓分毫。
一座城,兩座城,三座城,漸漸地,西川百姓見換了當權者之後,他們的生活不曾受到影響,甚至更安逸祥和了幾分,於是似乎,也不再太過在意他們所在的城池,是否屬於西川賢王的掌控了。
大軍一路行進,如當年書生領兵時一樣,也如她預料的相同,整個大軍,又在白洲這座天塹城池前,頓下了腳步。
歷史似乎一直都在重演,就在蘇鈺得知此次駐守白洲的人依舊是大將宗療之後,整個人都怔怔的,說不出是感慨,還是哀傷。
蕭逸過來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安慰,蘇鈺也知曉,此次必然和上次不一樣,雖說書生當時有恨,她也有恨,可書生急在怕自己的身體堅持不到為衣衣報仇,所以才冒險,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而她蘇鈺不急,她有大把的時間,甚至用整個餘生,也要為書生和衣衣,前去向唐折討個說法!
在軍事才能和武學造詣上,宗療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蕭逸帶兵多年,宗療必然和大奎一樣,將他作為研究戰役的物件之一,所以得知此次帶兵的人是蕭逸之後,宗療必定細細鑽研分析他的戰術,乃至武功的一招一式,好做出自己應對的辦法來。
可宗療萬萬不曾想到,兵臨城下與他對戰的人,變成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翩翩公子,看似有些文弱,可斬下大將頭顱的時候,確是手段利落,帶著一絲狠辣。
當看清那人面容之後,宗療一顆心便有些涼了,他不曾想,大梁丞相曾叢,看似文質彬彬擅長謀略,卻原來也是個中高手。
細想,也怪不得,宗療記得當初攻打北狄的時候,這位丞相大人作為軍師,也曾身披銀甲威風凜凜過,只不過他卻從未見他真正出手,如今見了確實驚歎,此人若從軍政,莫說他宗療,就算比之小霸王蕭逸,也定然是不差的。
說起來,宗療與曾叢第一次交戰,該是在以書生為首攻打西川的時候,不過那時曾叢還未曾坐上丞相之位,雙方各懷心思,魏念程派出的兵將又少之又少,而眼下,卻是不一樣了
闔了整個大梁滿朝文武,如今真正手握實權的人,除了司國大人魏念程,便是丞相曾叢了,所以此次出兵西川,比之上一次的實力,強了不知多少倍。
事實,也果不其然,大名鼎鼎,一生戰功無數的大將宗療,在白洲被困幾天之後,架不住如雷雨火海一般猛烈的攻勢,親自率了大軍出城迎敵,打算殺出一條血路,誰知幾個回合,便敗在了曾叢手下。
鋒利的槍尖抵上咽喉,宗療竟仍舊不敢相信,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公子,出手竟是如此狠辣招招逼近要害,且將他出手的每個招式動作甚至力度,都判斷的準確無誤。想想自己戎馬一生,殺過的人也不計其數,而對方,更像是修羅地獄裡踩踏著別人的屍體爬出來的陰魂,宗療第一次深刻的感覺到,一個人的殺意,竟然能如此逼近他的靈魂。
彷彿魂魄已經出竅,索命的夜叉已經將鉤子掛上了他的心臟,就在宗療以為自己就要戰死沙場的時候,曾叢卻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馬,只令手下兵將,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主將被擒,那一刻,也意味著白洲城的淪陷……
到底經過了一場戰亂,雖然已經極其盡力不傷及百姓,但是兩軍紛爭,總難免死傷。
大多的百姓都躲在家裡一時半會兒不敢出門,街道上換了主人的官兵,正在收拾著打鬥中留下的死屍和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