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卞安城的歷史追溯起來,少說也有二三百年了,生活在城裡的人們老幼更替,換了一輩兒又一輩兒,城裡的面貌時年破落時年興盛,卻很少像如今一樣,打更的鑼兒響過一聲,街道上就會變得空空如也,各家各戶門窗緊閉,嬰兒夜哭的聲音,都少了許多。
如今皇帝年邁,管不得朝政,朝中做主的人又委實太多,但凡有些權勢的,又都想著從老百姓身上搜刮些東西去,靠近京城的地方還好,但凡邊境的一些城鎮,百姓都過的人心惶惶夜不安寢。
一隻覓食的貓兒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忽的聽到了什麼動靜,飛快的竄到了一旁的角落裡。
雜亂的馬蹄聲轟隆轟隆的近了,一個個緊握兵器,舉著通明的火把,氣勢洶洶的朝著城外趕去。
“報!”一聲快馬長嘶,一人收緊馬繩兒,朝著帶頭的人道:“稟馮大人,劉公公他,他被人殺了。”
“什麼!”那姓馮的侍衛一聽,心頭大驚,即刻扭轉馬頭,便朝著府衙的方向而去,身後計程車兵不知所以,也都跟著往回走。
可走了片刻,那馮侍衛又忽的停了下來,朝著那報信的人問道:“兇手可抓住了?”
報信的人搖搖頭,“未曾,那人身形詭異,不見首尾,被她給跑了。”
一個死了,一個跑了。
馮侍衛託著腮思索了片刻,而後拔出腰中寶劍,朝著身後計程車兵們大喊:“列位將士,劉公公劉督頭已經英勇殉職,我等也決不能退縮!大家跟著我一起,去剿滅山匪!”
“剿滅山匪!”
“剿滅山匪!”
一時間,士兵呼喊的聲音響徹了卞安城的大街小巷,蘇鈺匆忙奔跑時聽著,心裡已如同螞蟻上了熱鍋,只希望大奎體力強健,能夠快速趕回青雲嶺通知大家。
其實,這也是報了微乎其微的希望,因為就算大奎趕到了,也未必有足夠的時間,讓寨子里老老小小撤退乾淨,若沒能離開,那麼就算他們的幾位師傅武藝再高計謀再多,也不過是熒光與火焰的對比,以卵擊石的下場,蘇鈺不說,心裡也清楚。
可若效仿之前殺那太監一樣進行刺殺,先不說蘇鈺能不能追趕的上,就算追趕的上,隔著千軍取人首級,那無異於登天之難,退一萬步,就算殺了那馮侍衛,也不保會像方才一樣,會有李侍衛張侍衛的,出來領著隊伍剿滅青雲嶺,因為貪心不足,會有源源不斷的貪慾,引誘著他們前往。
天空的煙花亮了一簇,蘇鈺幾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城門口,書生不知從那裡尋來了一輛馬車,正由唐折駕著,匆匆的朝著青雲嶺的方向趕去。
路過蘇鈺身旁時,唐折趕車的動作不停,卻稍慢了一瞬,蘇鈺乘機躍上馬車,目光沉重的與幾人對視一眼,看向了青雲嶺的方向。
趕到青雲嶺時,天已經大亮了,到了熟悉的地界,蘇鈺一行人棄了馬車,從山上繞了近路回去。
站在半山腰上,望著熟悉的家園,蘇鈺瞬間覺得呼吸難即,一顆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咬住,動彈不得。
他們還是回來晚了,他們那樣美好的家園,已經破敗成了一片廢墟,未燃盡的火苗,還在日復一日安逸柔和的陽光下,冒著嫋嫋的煙,就像平日裡早起時,各家煙囪裡飄出的淡淡香味,只是如今,都不一樣了。
蘇鈺眼睛一熱,紅了眼眶,她這個調皮的姑娘,可能再也沒有個潑辣的母親依著門框,喚她一聲小名,讓她嚐嚐,剛做的飯菜香不香。
“娘!”蘇鈺望著家的方向,哭喊一聲,衝了過去。
昨夜掃蕩的人已經走了精光,似乎並未從寨子裡搜刮到什麼,都氣急了,放火燒了一間間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