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搞什麼?哎呦我滴個祖宗,搬個磚頭您能把我的樓板子給砸斷了!你說說你還能幹成個什麼事兒?行了,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李晨風愣愣地取下安全帽,扯著沾滿泥灰的背心擦了擦頭上的汗。
“不是頭兒,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再給我個機會吧。”
一臉肥油的包工頭很不耐煩地搶過李晨風手裡的安全帽。
“算了吧,我給你小子的機會還少嗎?上個禮拜你把鋼筋擺在路中間,把老子大貨車的胎給爆了,上個月你從三樓往樓下丟水泥桶,把一個農民工直接砸暈,老子掏了三千塊才了事兒。我這座小廟裡實在供不下您這尊大佛,你還是那涼快待那兒去。”
李晨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行,走就走,那你還是把這半個月工錢給我結了。”
“說啥呢,說啥呢?你小子在我這工地幹了不過兩月,老子在你身上倒貼了多少錢?你現在還有膽問我要錢?”
“頭兒,你這麼說話就太不厚道了,先不說幹得好乾得差吧,這三個月我可是起早貪黑,天天累得跟狗一樣,我現在兜裡比臉還乾淨,你一分錢不給我結,讓我下個月喝西北風去呀。”
“得得得,我就當是送瘟神了。”說著他從包裡掏出皮夾子,數了五張紅票子。
“吶,你我從此兩清。”
“原來不是說好的一天一百的嗎,這個月我幹了十五天,你不給一千五至少給個一千呀。”
胖子包工頭一下子來氣了。“你小子要不要,不要就馬上滾蛋,老子倒省下了。”
“要要要,真他媽夠黑的……”
一年裡,李晨風換了五個工作,平均每個工作幹不到兩個月就被辭退,不得不說,這黴運來了躲都躲不掉。忙活了一整年,基本上一天也沒閒著,現在兜裡只剩下五百塊,那個不到十五平米出租屋的房租也已經欠了三個月。
唉,不就是想賺個錢嗎,怎麼就這麼難呢,再這麼下去,李晨風真的要開始考慮走歪門邪道了。
咕咕……
肚子又叫了,他才想起自己今天從早上八點一直忙到現在,午飯都還沒吃。
他看了看路邊的一家麵館,嘆了口氣,再窮這飯還是得吃的。
說著點了一大碗牛肉麵,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吃著吃著,他無意中瞥到路邊一個人影,腦子裡一激靈,嘴裡的面還沒嚥下去就猛地站起來衝了過去,一把把那人給逮住了。
“果然是你小子,今天可算是讓老子撞上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子這一年裡找你找得好辛苦!”
那人長得又瘦又高,加之面板枯黃,看上去活像一根木頭杆子。
“李晨風……你怎麼在這?”
“廢話少說,快點還錢!”
這乾瘦子叫張得義,與李晨風一起在孤兒院長大,曾是他的鐵哥們。
一年前,張得義突然對李晨風說他打聽到他親孃的訊息,說是得了白血病,要很多錢救命。
李晨風當對也沒什麼錢,但腦子一熱,想著好歹也是這麼多年的哥們兒,也不能見死不救,於是就把自己的五千塊積蓄全都給了他。
張得義一走就再沒回來,後來李晨風聽人說那小子根本就沒找到他親媽,那白血病的事兒更是子虛烏有。他是在一些不正經的地方遭了仙人跳,如果不給人家送錢去,人家就要卸他一條腿兒。
“唉唉唉,你幹啥呢,有什麼話好好說嘛,都是文明人兒,不要見面就動手動腳的。”
“你小子,現在弄得人模狗樣的,你有沒有想想老子,騙了我的錢,你知道老子這一年都是怎麼過的!”
張得義臉上似乎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說道:“不就是五千塊錢嘛,我現在就還給你。”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鼓鼓的錢包,利索地數了五千塊錢交給你李晨風。
“呢,你點點,看看少沒少。”
李晨風的眼睛都直了,心想這小子發達了?
他抽了幾張仔細看了看,也不像是假錢。
“當初是哥們不對,不過我那不也是沒辦法呀,那些個人可是說什麼就做什麼,我也不想年紀輕輕就落個殘疾,唉,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咱們兄弟兩也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走,找個地方好好喝上幾杯。”
“等等。”李晨風轉身,似乎想回去把那剩下的半碗麵吃完,張得義一把把他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