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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花燈(1)

顏嫿來人間的時候很巧,臨近朱雀國的花燈節。

南宮衍眼睛亮晶晶的,含著期待:“我們一起去看燈會吧,說來,你應該很少見到人間的熱鬧。我們可以……”

顏嫿正看著一卷書,打斷了他:“你把翎城的事處理好了嗎?”

前世朱雀就是從翎城開始淪陷的,相對於青龍,邊界防線輕易被攻破,之後才打了朱雀國一個措手不及。獸潮時有發生,異常的情況史上也不是沒有,沒人能想到妖修會大費周章地安插奸細,人修太小瞧妖修了。而這一世,顏嫿救下蕭城主,南宮衍來到翎城,歷史有了微小的改變。

實際上,南宮衍比顏嫿早些時日抵達人間,他已經在朱雀國做了一些防備。但事情總要萬無一失才好,南宮衍明白顏嫿的意思,她就是一個做事一絲不苟、嚴肅正經的人。南宮衍輕輕應下,但難掩失落。

顏嫿翻了幾頁書,便出了門,南宮衍生起了悶氣。

明珠以往都會在花燈會上瘋玩,她還是有些狐朋狗友的,但是今年,她有了一個很厲害的自己的朋友,她非常期待花燈會。

今年又有些不同,顏嫿提議她們自己做花燈,這可真新奇。明珠興致勃勃地擺弄了半天,一個簡單的燈籠都不能成型,一旁的顏嫿都看不下去了。明珠乖乖地讓出了位置,但過一會兒她就狗皮膏藥似的黏上來非要插一腳。就這樣,顏嫿做好支架,明珠又破壞,顏嫿補救,明珠又搞醜了,顏嫿補救……

最後的成品讓顏嫿深深地覺得,拿不出手。不是有她在嗎?顏嫿拿出自己的天書,揮筆畫就,畫出的東西就看它的造化了。

明珠倒是喜歡極了,這是她親手做的呢。燈籠扁的好似南瓜,挖了兩個洞透光好似眼睛,明珠非要給它加上身子,她加上的四肢還沒有頭大,顏嫿廢了點心思使軀幹能摺疊進去,這樣露出了一點小手小腳和一小截尾巴。幽幽的光從空洞的眼睛射出,小糰子透出詭異的紅光,有一點恐怖和醜萌,真是叫明珠愛慘了!

在修真界,生死都是常事,本就是與人鬥、與天爭,又有何懼?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明天就是末日,今晚也要狂歡,何況翎城在獸潮中勝了呢。人們走上街去過花燈節,既是對新生的慶祝,也是對亡人的哀悼。一生一死,歡慶與悲鳴,如此詭譎又如此和諧。

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七夕的燈會是翎城特有的特色,會有夜市,有歌舞、射箭等各式各樣的活動,猜燈謎必不可少,不過最富盛名的還是花燈。明珠跟著顏嫿都快玩瘋了,她甚至帶著顏嫿去猜拳喝酒!

嚴景行沒什麼心情遊玩,但還是四處看看,散散心。這裡簡直是花燈的海洋,好一個夜放花千樹!

花燈有人物樣式的,有繪製各種景物的,有妖獸靈物樣式的……仿小秘境的花燈沒有吸引到嚴景行,四大神獸也沒有吸引到嚴景行,反倒是角落一個猙獰好似邪物、威武一見不凡的神獸吸引了他。嚴景行以前從不知道自己會喜歡這樣的契約獸,他所擁有之物無一不是雅緻非凡、正氣凜然。這世上有這樣的神獸嗎?不知不覺,嚴景行走到這盞花燈面前。

有緣者得之。

嚴景行輕輕觸了一下眼前的花燈,瞬間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這便是花燈的奧秘所在。嚴景行知道大多花燈需要破幻境才能得到,但是他隱隱覺得這盞花燈要高階許多,似乎這是個小秘境。

眼前景象是白茫茫一片,置身雲端,身體輕盈,內心無綴餘。好厲害的秘境,竟能影響人的心情,還沒等嚴景行想出破解之法,眼前一轉。置身群山之巔,眼前是一輪巨大的紅日,眾生朝拜,紫氣東來。……

嚴景行走馬觀花地看了許多景象,沉浸在那或瑰麗或奇詭或寧靜或神秘的一個個小秘境中。猝不及防的,他就被傳送出了秘境。當站在夜市,他手裡已經拿著那盞花燈,竟就這樣如此容易地得到了。

嚴景行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有一種不真實感。這時候,“咻”的一聲響起,夜市亮如白晝,千萬朵繁花在夜空中熱烈綻放,煙火如星吹落,彷彿要燃盡生命一般震撼的美。

嚴景行這才有了佳節的感受,這是他的花燈帶給他的。他木然的臉牽起一絲笑意,那笑意越來越大。嚴景行暢快地笑著,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幸運,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純粹的快樂,他笑得像小孩。

陰影掩蓋了顏嫿的發頂,可惜不能看清她的笑容,那必然是能使千萬燈火黯然的美麗。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是誰站在哪裡呢?嚴景行的心怦怦直跳。

可轉眼間,那人就消失不見。

他四處尋找,卻再找不著她。嚴景行無意再看燈會。

另一邊,明珠哇哇大哭。誰也不知道她遇到了莫雲深和明月,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花燈會上做了什麼。她哭得眼睛都腫了,她手裡提著的燈籠,化作一個毛團子,輕輕跳到她肩膀上,“喵嗚”地叫了一聲。

明珠驚得都不哭了,愣住了,灰糰子順勢爬到她手掌上。

明珠話都說不出來,此刻她終於有了一絲愧疚,她怎麼把它搞得這麼醜,還是灰色的。

小小的毛團子溫情地舔舐她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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