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微涼細風迎面,夕陽還未完全隱退。昏黃光芒為面前之景鍍上沉暗的金色,坐在二樓臨窗的位子,要了一壺清酒,骨扇敲打著花梨木桌,嗒嗒作響,樓下中庭,一位花白鬍子的老者,拍著驚堂木繪聲繪色的講著江湖往事。對此並不感興趣,卻是能夠打發時間。
坐在這兒半晌,自斟自飲,一壺清酒很快見底,喚來店小二再添置一壺清酒,手中酒杯內清酒微微盪漾,將杯中酒飲盡。
他此次出了學院是專門來拜訪一位老先生的
是他曾經的美術老師
他忽然聽到有人叫他,聲音清脆入耳
“小公子是否記得在下,”
眼前的男子,身著月白色暗紋長袍,頭戴白玉長冠,淡眉舒長遠,星目微挑看著自己,同自己竟然有七八分相似。他霎時間明白了過來,他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似乎想起了一些好玩的玩意兒,
垂眼目光流轉落在面前人身上,上前一步俯身讓雙方距離貼近。手指捏著他下顎眼中流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薄唇微挑任距離過近雙方呼吸交錯但話語出口便是調皮極了
“老師,你畫這麼個小公子怕是有些為老不尊了罷”他忍著笑故作正經
面前小公子也是笑了,手一指對面樓道的雅間,而後便化作一張妙美的畫像落於桌上他輕笑,男子思緒被拉回,立身細長兩指輕觸畫軸,畫卷合畢抬步便緩緩向對面走去
鎏金鏤空牡丹花紋的熏籠內燃燒的銀炭散發出鬆氣清香味,青煙縈繞在屋子裡,也遮住了那人的臉,書展芳華氣玉墨挽九天妙人見真顏,卻是娥媚鬢輕挑眸若寒星天朱唇玉露染唯一與之矛盾的只是女子頭髮花白眼角細紋也是顯眼的禁
女子細細說著她這幾年來的機遇也慈愛盯著他頭頂髮旋,畢竟當年選課時美術只是寥寥幾人而他卻也是真好選上了,資質想來似乎也是較高的那塊
一字一句隨風聲傳入耳中,精心聽著。雖不明言卻聲聲擲地心內暗贊果然是老師。只是忽地聽其言語微微蹙眉
“老師…”他開口罕見打斷女子興頭上的話“您說,魔氣還有多少時候?”
“一年”女子嘆氣“你們可要好好守著這片大陸,那會如若是我些個老傢伙還在也要來找我罷”
輕握玉杯遞至唇邊,抿了一口嚥下,卻略顯辛辣,復又站起身來,踱步於窗前,深邃的眼眸中時而擔憂時而欣喜。
“自然是的”
時間荏苒,他輕吐文詞,如同玉珠落盤字字珠璣清脆悅耳轉眼不過半晌便已經是全全背完,抬步大步流星走回房內眼眸掩上細細密密的憂愁不知如何是好
“一年”
學生們自不必說,一年的時間成長還是太過於著急,只是這常戰時迫在眉睫不搏一搏有怎知…!
寧寂清泉與天上低垂的雲幕構成了一副寧靜水墨西湖圖,蔚藍蒼穹掩映下湖水湛藍澄澈,入了冬的清江水面寒風刺骨,碧綠的湖水泛起層層鱗浪,無法停歇的朔風模糊了倒映的幽深景緻,帶給人難以度量的錯覺。他輕柔眉心只覺難受至極
“真的只有一年了?”
那會時候老師的訊息稟達入耳,他著實嚇了一大跳,心裡也是咚咚打鼓一時慌亂不知如何去引領指導接下來的事了,只是現在…手上書卷在怔然中被穩置於案,低首凝其目光徒有幾分惘然,待再抬起時,已恢復了平日裡的從容淡定。揮手讓伸進窗內的枝椏退出去,起身立於窗前,寒風吹過,一時心冷不能自己
“軟雨春風潤出的魂終承不得域北的千里雪落,我也可嘗惦念那江南煙雨?”
“一年如何叫他們成長?”
“一年又如何讓我等後輩成長?”
“老師啊…鍾毓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