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解氣,就用力按下去,這條命本該就是你的。”
“那麼簡單的道理,過了那麼久,我才明白取捨,人人犯錯都會有被原諒的時候,是不是唯獨我不可以?”
他低頭望著我。
渾身上下抑的低沉鬱鬱讓周圍都跟著壓抑起來,我準備了很久的措辭,在現在都派不上任何的用場。
想要把手抽回來,但是手心下的心跳卻依舊有力的在跳動。
他低頭咬著我的耳尖,聲音暗啞濃郁,“如果不解氣,就對準了這個地方,用力刺下去。”
我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進去一個小巧的匕首,他攥著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那把匕首冰涼,在我手心裡,讓我一下子回過神來。
“你是瘋了。”
我咬牙要掙脫開,但是失敗。
手一點點的被他推進去,溫熱的粘稠的血液,順著我的手往下流,他卻一點聲音沒出,似乎刺的根本不是他的心口,也像是他絲毫沒有痛覺一樣。
我後背在緊的發冷,所有偽裝出來的冷靜,在他面前,都瓦解了,腦子裡如今都空蕩蕩的,只下意識的抬頭,震驚的看著他,心下大駭。
“是瘋了,很久之前就瘋透了。”
他低頭忽然笑了,薄薄的嘴唇揚起好看的弧度,說一句風華絕代都不為過,他那雙深邃的喜怒不辨的眸子,如今深濃的似乎只有含著滾燙的情緒。
那滾燙的情緒,恰就正好要噴薄而出。
那溫熱的熱血,像是最後刺激我的那根稻草,猛然壓在我身上,崩斷了我所有裝出來的冷靜,和所有自詡不在意的表面。
“可是這些跟我什麼關係,你看這是什麼,這是為了他束起的婦人髻,這不是因為你,當初的長安已經死了,死在懸崖邊上,萬箭穿心。”
我伸回手來,那血液在我手上已經是涼透了,我反手按著我自己的心口,接連後退幾步,掙脫開他的懷抱。
本來裴佑晟的手是條件反射的要伸出來的,但是在聽到這話之後,手僵持在半空中,也沒放下,但是也沒伸手拉我,而是就這麼對峙。
“太疼了,皇叔。”我聲音在顫,幾年下來我對於之前的事情不提不問,拿出最好的樣子,莞爾笑著面對所有人。
本以為能掩住一輩子就忘記了,卻沒想到,會被他重新的撕開,那傷口血淋淋的再現,依舊是疼,並且經久不愈,潰爛的更厲害了。
他的手終於頹然的放下,臉上籠著一層暗色,整個人似乎比剛才還要頹敗,那曾經屹立不倒的身材,似乎如今也開始逐漸的垮敗。
許久他才說:“他也並非良人。”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如今我就是願意嫁他,願意當他的皇后,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現在的我只是現在的我,你看,連相貌都能改變,還有什麼變不了的呢?”
我聲音原本壓抑,如今從喉嚨裡吐出來,更是帶著慼慼的情緒爆發,我刻意露出眼下的痕跡,就算是後來被改的被偽裝的再好看,這也是不可磨滅的傷疤。
時時刻刻的提醒著我,曾經發生了什麼。
那種疼,是疼到四肢骸骨裡的,是瀰漫在骨頭裡血液裡的,經久不息,疼的痛徹。
他的手指驀的撫上我的眼睛,指腹有粗糲的繭子,摩挲的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