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要塞,莎蓮娜防線戰鬥最為激烈的要塞之一,本名柴巖,相傳幾千年前,這塊凸出的石崖上,長滿了火木,這種木頭一點即燃,是最好的柴火。
後來火木砍伐殆盡,又恰逢魔族異軍突起,阿斯提亞選擇了這個易守難攻的位置,建立了柴巖要塞。
此處是南部防線的唯一突出部,常常是三面臨敵,僅僅靠南面,一條不足三米寬的官道,與大後方連線。魔族潮起之時,戰線告急,即使是要塞背部的南面,也會爬滿狂暴的魔物,被四面包圍,完全斷絕聯絡的情形,僅新蘭歷四百餘年,就發生過十六次之多,平均不到三十年,就會來上這麼一次。
稍處後方的要塞,若是某一次魔族潮起之時,兩面臨敵,團隊長的報告上就會寫上,此次魔潮百年一遇,多虧將士上下一心,奮戰數天,守住陣地,傷亡、消耗頗大,故申請新兵兩百名,盔甲五百套,弓矢、藥品若干云云。
每次大戰之後,人類、魔族,兩個種群精英們的熱血,從柴巖要塞的城牆上緩緩流下,匯入要塞崖底的凹地中,形成深達數米的粘稠湖泊,數年都無法完全被大地吸收,久而久之,整個柴巖要塞與周圍數十里的土地,都呈現隱隱的黑紅之色,故更名為血池。
能進入血池要塞的戰士,無一不是千挑萬選,神經堅韌之輩,他們會在這裡,日夜戰鬥並時刻等待著,等待用他們的血液,來澆灌土地的那一天。
烏蓮快速奔向血池要塞,小道邊的灌木叢中,幾聲鳥叫響起,清脆歡快,響亮而又悠長。
“來者止步!”一片褐紅色的雜草,突然站了起來,喝道。
烏蓮聞言立刻停下,已在盾門要塞服役三年有餘,她自然明白,此時若不停下,此生,就再也沒有停下的機會了,這片褐紅的灌木林中,肯定隱藏著一整支待命的小隊。
“魔劍烏蓮,奉命召集隊員。”烏蓮道。
“誰?”那戰士問道。
“魔術師葉涯,騎士羅生。”
“葉涯?羅生?”戰士重複了一遍,說:“等著!”然後轉身,嘴中發出長長短短的鳥叫聲,他的聲音停下後,極遠處,又響起同樣節奏的鳥叫聲,一直傳到遠處那抹濃重的褐紅色要塞中。
“徽章呢?”等待中,戰士上前,烏蓮將魔劍小隊的徽章,自己的傳教徽章,連同阿斯提亞的命令文書,都一併拿了出來,交給戰士。
那戰士雖然不認得阿斯提亞的文書,但冒險小隊的徽章,做不得假,那上面確實刻有烏蓮、葉涯、羅生等人的名字,再對照烏蓮的傳教徽章,戰士放下了警惕。
一會,短促的鳥叫聲回應,那戰士說道:“跟我來吧!”
烏蓮上前,跟著他,向要塞走去。
“葉涯大隊長我知道,但是羅生,好像沒聽過……”那戰士確認了烏蓮的身份,已將她當成了自己人,同她閒談起來。
葉大隊長?
烏蓮暗暗咂舌,要塞的大隊長啊,回了地方,豈不是軍團長?葉子這麼能幹?
“不會吧,傻大個雖然傻點,應該混得不比葉子差才對啊!”
戰士一臉蒙圈地看著烏蓮,他哪裡知道,烏蓮取外號的本事,烏蓮連忙解釋:“羅生和葉涯戰力相差不大吧,葉涯能當上大隊長,他卻一點名氣沒有,不應該吧……”心底卻給眼前這位戰士,起了一個紅石頭的稱號。
“誰知道呢!”紅石頭吐了口唾沫道,“每天都要死七八個!”
聽到這裡,烏蓮心底就是一驚,渾身冷汗瞬起。
一位騎士,在大規模作戰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完全無法和一位同階級的魔術師相比,絕對不會有人保護騎士,像保護魔術師那麼周全,萬一傻大個……烏蓮趕緊搖頭,要將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袋中甩走。
將烏蓮交給要塞門口的長官,紅石頭立刻沿著原路,小跑著遠去了。
聽聞烏蓮是一位傳教士,左右也是等待,這位長官直接讓一位戰士,將烏蓮領去了醫療隊。
烏蓮第一次,見到了如此多的傷員,也見到了如此堅韌的戰士。
偌大的院子中,傷員或坐或躺,幾乎佔滿了整個院子,僅有每個房間的門口和走廊中,留下了僅能讓兩人側肩而過的小道,兩旁的傷員,一個個頭冒冷汗,也絕不哼一聲,而給他們包紮處理傷口的,也同樣打著繃帶,顯然不是醫療隊的醫官。
房間內,傳出聲聲壓抑的慘叫,每一聲都短促得只有半截,如同發出痛苦之聲,就是在向敵人投降般屈辱。
“高貴慈悲的女神,用您無尚的神力,幫助您的子民吧!”烏蓮結起手指,使用了大型的群體治療術,高階治療術,是資深傳教士必修的科目之一。
院落中,頓時有潔白的光點,凝結成雨絲,向每位戰士的身上潑灑而去,戰士們受傷的軀體,立刻貪婪地吸收魔法精靈,治癒傷痛。
“誰在用高階治療術!”一個渾身沾滿了血汙的中老年醫官,掀開了房間門上同樣血汙滿滿的白布門簾,頓時就是一愣,這小姑娘很面生,是才報道的醫官?
“那個誰!過來!”他用命令的口吻道。
烏蓮轉身,面向他,心底呼喚,手中動作,卻並不停止,只是微微地向他點點頭。那醫官哼了一聲,不再管她,轉身掀開門簾,進了屋。
直到最後一位輕傷者站起來,烏蓮才停下了這個治療術,她的法力,足足消耗了六層還多,一次治療超過兩百位傷者,烏蓮也是頭一次嘗試。
還有些重傷者,烏蓮跑過去,為他們治療,剛治療完兩位重傷者,院門外,又沉默地走進來十數位傷者。
烏蓮本欲再次向一位重傷者而去,剛才喊她的那位軍官來到她身邊,問道:“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