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蘭三九九年,春二月,芙蕾雅東部平原官道。
上午時分,陽光明媚,路邊的青草已然濃綠。
道路兩旁,稀疏的樹木也正由翠綠鵝黃轉為深色,稀稀落落的旅人,匆忙地趕著路,爭取在日落前,進入城鎮。
幾位少年引人注目,乍一眼看上去,好似全是貴家子弟,無論頭上帶的頭盔魔法帽、身上穿的鎧甲魔法袍、腿腳上穿的便鞋鐵靴,皆非凡品,實用性、觀賞性兼顧。
再細細地這麼一看,又好似一群苦修者,無論何時,都在對自己進行精神身體的雙重摺磨。
苦修者,往往是最不在意裝備,在意外物的一類人,當這兩者結合,就不免使路人多看幾眼,心中暗自奇怪了。
當先的少年持盾端槍,趕路中還身著全鎧,看著就累人,背後一把褐木色長獵弓,難道,這少年是一位騎士兼獵人?
少年端槍位置很有問題!
即便是鄉下幹農活的農夫也知道,用鋤頭也是一手在中部,一手在後部,利用槓桿原理,讓自己輕鬆再輕鬆。
而這少年,並沒有用一隻手在長槍中部做支點,而是雙手緊緊握在長槍尾部,長槍反射耀眼光澤,必然是上好鋼槍,估摸著,怕是有三四十斤,這樣端著,加上比槍柄重的槍頭,得用上長槍兩三倍的力量……少年面目端正,牙關緊咬,額頭汗珠大片往下淌,在並不刺眼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遠遠便能瞧見,嘿,這是何苦呢。
少年背後,跟著一位矮他兩頭的少女,少女身著緊身皮甲,腰帶將內裡衣物扎得很緊,腰帶上,兩個粉紅腰包一搖一晃。
皮甲下,內裡衣物都是淡粉紅色,下身褐色緊身褲勾勒出微弱的曲線,翹 、臀兩邊各掛著一柄褐色牛皮劍鞘,刀鞘中的兩柄短劍,正被少女倒拿在手中,雙手交叉著對著面前少年後背,頭仰著,看向少年的後腦勺、脖頸,嘴裡嘀咕著什麼。
前面少年頭上,不時灑下乳白色光圈,籠罩少年,當光圈降下之時,少年身體彷彿注入了新的力量,端槍更穩。
少年少女後方十餘米處,是一位揹著兩把短弓的綠衣精靈少女。
兩把短弓一把翠綠一把褐黃,同為翠綠色箭筒中,插著十餘支白色、灰褐翎羽長箭,長箭配短弓,也只有精通弓箭的精靈,才能掌控如意。
精靈少女潔白無暇的雙臂垂下,捏著短裙,右手食指、中指上,各套著一個白銀指環,弓手們常用指環,來減輕離弦之箭對手的傷害,更高階的指環上,還帶有嵌口和度尺,用來瞄準。
漆黑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一隻足有兩尺大的褐黃黑色黃蜂,每當黃蜂對精靈少女發起進攻,精靈少女眼眸中金色一閃而逝,雙腿連續微動,躲避著黃蜂的攻擊。
精靈少女的躲避,也不總是奏效,藕臂、大腿、小腿留下一道道紅痕,雪白肌膚紅腫道道,讓人忍不住地大喊可惜。
精靈少女身邊,一位人類少年,扎著長長的黑髮,背後腰部,長髮尾端用一條藍色布條紮起,隨著主人走動,髮尾規律地上下運動。
這少年,一看便是法師,腰上掛著一支法杖,雙手分別虛握著,淡青色、純白色光團律動,口中振振有詞,魔法精靈彙集的光團,既不形成法術也不消散,在少年的控制下跳躍奔騰。
少年臉色蠟黃,嘴唇乾裂,齜出不少白色幹皮,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舐,每當這時,光團跳躍更甚,少年嘴中重重地蹦出幾個字眼,光團又漸漸趨於平靜。
在他們後面,還有一位瘦高少年,個頭,是這幾個人中最高的。
他穿著貼身的褐色皮甲,更顯現修長身材,左手圓盾稍稍開啟,跟在身側,右手一把長劍不斷虛砍,長劍頭大身細,每一次虛砍,劍尖未觸及地面,便高高抬起,地面,卻留下一道沙痕,這沙痕,不是被長劍所傷,而是長劍帶起的氣流,吹動砂礫而形成……
沒想到,這支小小的五人隊伍,不僅有難得一見的法師,還有領悟到劍氣的劍士。
為什麼路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五位,是同一支隊伍呢?
這五位啊,或胸前,或胳膊,都掛著一枚花哨的方盾徽章。
小小的徽章上,竟然有長槍、長劍、弓箭、法杖四種武器符號,不僅如此,四種武器還被一個幾乎與徽章同大的心形環繞……哪有把心形作為冒險小隊徽章啊,設計這徽章的恐怕是哪家的貴族小姐吧,肯定是徽章太小,影響了貴族小姐的發揮,不然這心形能更圓潤一些,好看一些,在心形下方尖頭外,兩隻造型誇張的牛角,猙獰彎曲著,佔據了徽章下部,看那黃澄澄的光澤,純金無疑。
這五人,正是魔劍小隊全體隊長、隊員。
魔劍小隊裡,錘鍊技能最刻苦的人,是誰?
苗小刀無疑。
除了隊長烏蓮,其餘四人幾乎是同一時期就職,也都差不多同一時間學習到職業技能,最先將技能錘鍊到見習高階的,是苗小刀,而且還是兩個。
剛到亞特留城,隊員的訓練風氣,根本不是現在這樣。
是作為最早就職的隊長烏蓮,其他隊員還未就職時,她就已經達到了見習傳教士的中等水平,之後,無論是地底迷宮剿滅陰影,還是牛鬼洞穴拼殺牛鬼,一步步地,將一個新成立的隊伍帶到擁有榮譽稱號的地步。
一個年僅十四歲少女,心中不難擁有諸如天命所歸、聰明如斯、一覽眾山小等等得意。
她常做之事,可不是磨練職業技能,閱讀書籍,瞭解魔物、魔獸,掌握訊息,出謀劃策,整合隊員……技能?
心情不錯的時候,隨手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