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漫天撲直隸,萬間屋宇化成灰’
陳操過後猶自記得,那天清晨,他是被震耳欲聾的響聲給吵醒的,身邊還抱著一個女子...
...
“大人,”許開先第一次如此失態的闖進房間:“大人,出大事了,王恭廠那邊炸了...”
陳操早已在剛才那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回過神來,他一把將女子踢開,然後起身讓許開先穿好衣服。
田爾耕就在旁邊房間,陳操站立套官服的時候田爾耕便跑進了陳操的房間:“陳老哥?”
陳操連連出著大氣,顫顫巍巍的說道:“...你不用管我...我...我...我去看看...”
金香樓一半...已經全部塌了...
陳操帶著人才走到阜成門內大街,便見到了一片蕭條的景象,周遭所有房屋全部倒塌,被埋的人正在痛苦的呻吟,哭聲、叫喊聲、大罵聲起此彼伏。
一名女子身上衣不蔽體,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身邊跟著的家丁早已被倒塌的房屋砸死。
現場混亂不堪...
陳操渾身顫抖,在許開先的攙扶下堅持往裡走,越往裡走,平地越多,屍體越多,不少都是被活埋。
前方探路的校尉剛剛跑到陳操站立的位置便噁心的嘔吐起來:“大人...大人...別去了,前面沒有活人,全是肉醬...嘔...”
校尉的話刺痛了陳操的心,這一切,居然是自己締造的...
“大人...”許開先急忙喊道。
陳操因為情緒原因急火攻心昏了過去。
田爾耕帶著人也趕忙抵達,見狀便安排人把陳操送回鎮撫司。
陳操直到深夜才醒來,許開先就在旁邊:“大人,您醒了?”
陳操坐直身體,出了一口氣:“我睡了多久?”
“整一天...”許開先回答:“大人可要吃東西?”
陳操搖頭:“外面什麼情況?仔細說來。”
許開先道:“以王恭廠為中心,方圓四里內,全部被夷為了平地;中心位置無人存活,死者全部成為了肉醬,死壯及其慘烈。”
陳操低著頭沉默不語,許開先又道:“屬下回來時,清點出來的死者已經達到了一萬三千餘人,有四千人失蹤,卑職想,這四千人應該是爆炸中心位置那些被炸成了肉醬的百姓,屬下走時,人數還在增加,相信不止這個數。”
‘噗...’
“大人...”
陳操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換來的相反是渾身舒暢:“我沒事...你接著說。”
許開先出了一口長氣,接著道:“四里之外,不少房屋被波及,包括金香樓在內,而且王恭廠與皇城相距不過六里,爆炸波及了到皇城;
北鎮撫司前往皇宮救援的兄弟講,彼時爆炸皇帝正在乾清宮早飯,順道聽政,乾清宮大梁倒塌,砸死了御史何遷樞和潘雲翼以及幾十名太監宮女,皇帝逃往建極殿,結果建極殿也被震塌,隨行的侍衛全部死亡,皇帝一人逃到交泰殿躲避;
更慘的是,皇太子朱慈炅被倒塌的大梁給砸死了。”
“這麼多?”陳操心裡不免難受起來。
“這還不算,正在修繕太和殿的兩千工匠全部被砸死。”許開先接著說道:“死者眾多,大人...”
陳操眼光有些無神:“就為了某些人上位,就為了權力,死了多少無辜人?老許,我是罪人。”
“大人非罪人,”許開先斬釘截鐵道:“大人也是被誆騙了,田爾耕那廝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來啊,那狗賊我就說沒那麼好心,難怪非得拉著我,他知道會死這麼多人的,”陳操喃喃道:“老子日後定然殺他。”
“大人,咱們現在依靠魏忠賢,還不能和田爾耕翻臉,既然事情做都做了,還請大人收起那良善之心,成大事者,不能拘泥於小結,若是如此,吃大虧的只有大人爾。”
許開先的話很有道理,凡成大事者,誰會拖泥帶水:“田爾耕既然敢叫著我一起幹這件事情,想來許顯純定然告訴了魏忠賢,否則這件事情這麼大,一旦洩露,就是魏忠賢也要死上一百次,只不過,可能連魏忠賢也想不到這件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混蛋...”
“大人,您還是先吃東西吧,我再叫大夫來給大人您瞧瞧,”許開先說著便離去。
陳操看著桌上正在流淚的蠟燭,不禁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