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自己而言,不管家人試圖得到什麼利益,既然他們曾準備拿自己作為交易的一部分,那她心裡就不可能全無芥蒂,哪怕是到了現在,對於自己曾經被親父兄當成“交易品”這件事,她也仍是有些耿耿在懷的。
不過,如今畢竟已經是時過境遷,而且自己不但成功地逃離了成為交易品的命運,自己還先一步成為了修行者,再加上他們也畢竟都是自己的骨肉至親,所以,在得知自己的三哥將會有機會成為修行者之後,她其實是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高興的——雖然,自己並不喜歡這個三哥。
即便以杜蘇現在自覺自己只是一個閨閣女流、見識有限的情況下,她也仍然堅持認為,自己那個三哥實在是相當的浪蕩、浮誇,且淺薄。
但她仍然盼著三哥好,盼著杜家都好,而絕不會盼著他們都不好。
當然,這件事固然可喜可賀,而且考慮到父兄們已經算是夙願得償,終於有機會一步跨入修行者的行列,自己若是真的低頭賣賣可憐,說不定就真的能像小紅說的那樣,就此走出這座小跨院,至少恢復到此前的自由狀態。
儘管那只是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女子的自由,也的確比現在被圈禁起來要好多了,也舒服多了。
但是此刻,杜蘇聞言猶豫片刻,卻只是平淡地回應道:“看機會吧,父親也未必會同意,他現在很是惱我!”
其實是她自己並不太願意離開這座小院子。
因為她覺得,其實自己現在反倒正擁有著前所未有的自由。
如果真的回到此前住的那座小樓,說是自由了,但來往的人變多了,事情也變得繁雜了,反倒是可能不如現在這樣,能自由且安靜地修煉。
她心裡這麼想著,仍是一如往日的做些散碎事情,來打發白天這漫長的時光。閒暇時候想起當日那高大俊朗的身影,時不時的也會犯一陣花痴。
每當那個時候,腦海中總是有著數不清的美妙的幻想。
如此而已。
這就是她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的日常了。
結果這日下午,三哥居然跑過來了。
當日自己外逃了又被送回來,父親最終決定不把自己送去呂家做妾之後,他曾氣惱之極的跑去自己當時住的院子大發一通脾氣,自那之後,自己被圈禁在這座小院子裡,舉動不得自由,他又不來探望,兄妹兩個已經是有多日不見了。
杜蘇甚至不曾想過,自己這位三哥還會有主動來探望自己的一天。
她是的確不喜歡自己這位三哥,且不止是因為他的浪蕩、浮誇、淺薄等等,主要是這些年來由小長大,自己這位三哥留給自己的,不僅全都是壞印象,而且他還最喜歡欺負自己——不是兄妹玩鬧那種欺負,是帶著強烈鄙視心理的那種瞧不上、鄙視之下的踩你一腳。
因為他是嫡出,是兒子,而自己是庶出,還是個女孩子。
但今天他居然是帶著笑進來的。
雖然他笑得,在杜蘇看來頗有些張狂的意思。
他依然是那副大喇喇的模樣,杜蘇作為妹妹,淺福施禮,自是應當,但他卻沒有絲毫要回禮的意思,反倒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臉上笑著,似乎唯恐心中得意不為人知一般的口氣,說:“阿蘇,咱們家要有喜事了!”
杜蘇從生下來就認識他,這麼些年過來,對他的脾性哪能不知,這時候便笑笑,淡然地回應他說:“小紅去取飯食的時候,聽見了一些,回來便告訴我了。看來這喜事該是應在三哥身上,如此,小妹先恭喜三哥了!”
杜營果然很得意地笑了起來,擺擺手,洋洋略略的模樣,道:“你可知道,只因為你,險些壞了我的大事,我的大事,便是咱們整個杜氏上下的大事!不過好在,咱們杜家畢竟還是有些根腳,你三哥我也還是頗受倚重的,故此,雖然初有不諧,但事情總算還是辦成了!”
說到這裡,他又瞥了杜蘇一眼,似模似樣地嘆口氣,道:“事已至此,也罷!你一個小女子,又是我的妹妹,我還能真同你置氣嗎!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就是了。以後三哥就原諒你了!”
“我今日來告你,便是要你也跟著沾些喜氣!雖然父親心中仍然惱你,但你也莫怕,等回頭三哥成了修……咳,等三哥的事情成了,我要讓父親放了你出去,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聽到這裡,雖然覺得他這說的有些不像話,聽起來像是可以命令自己父親一樣,但杜蘇卻只是嘻嘻一笑,心中雖有百轉千回,口中卻還是道:“如此,阿蘇可要多謝三哥了!”
等他又宣馳許久,說了不知多少得意洋洋的話,才終於走了,侍女小紅見他人消失在門口,不由苦了臉,對杜蘇道:“果然是他!這可不好了!”
她嘆氣,道:“往日裡便是三少爺最喜歡欺負小姐你,別看他今日裡話說得好聽,小姐你信我的,等他真個得了勢,小姐呀,咱們的日子肯定會越發艱難!”
然而這個時候,杜蘇聞言,卻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侍女小紅不可能知道的是,這個時候,讓她都跟著擔憂前景不妙的自家小姐,其實心裡卻反而在想著她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他們算是正式投靠那個呂家了!”小姑娘這麼想,“但他們不知道,不投靠呂家、不願意去給呂家做妾的我,也已經是個修行者了哦!比三哥還早!”
她心中非但並無悲苦憂慮,反而隱隱有些得意。
“而且,我未來的相公,也是個修行者!”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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