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一步他都走的異常之艱難。
那第一縱橫士依舊是如上次一般,根本就沒有起身,更是不曾相送。
年少之時,一直都向往山下的世界,那裡有人間百味,有滾滾紅塵,亂人心,亂人神。
但現在,再回首,他才猛然發覺,原來在山上的時候,才是這輩子最為難得的時光,無憂無慮,逍遙快活。
紅塵滾滾永不休,但那人,那些日子,卻再也不會回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個詞說的再正確不過。
“可還會相見?”最終,趙田郎還是忍不住回頭,張口問道。
儘管答案早已經在他心中,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在其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他可是天下第一縱橫士,近乎神的存在,這片天地,只要他不想死,就沒人能殺的了他。
“何必多說,你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停了好久,第一縱橫士才幽幽開口道。
是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多問。
他早已經報了必死之心,所以,這一戰,不論怎麼努力,都是改變不了的結局。
看似無用,但趙田郎卻萬萬不會放棄,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沒有可能,他依舊是要戰到底。
這,不這正是你所教的?
趙田郎如原來一樣,一不不的有了下去,儘管心頭萬般留戀,卻不曾回頭。
一邊走,淚如雨落,滴在石梯之上,立刻就滲了下去,只留下單單的痕跡。
就像是他同這荒山,人在這世間,百年之後,誰不都是一培黃土,王侯將相又如何,平民百姓又如何,死,可能就是這天地最為公平的地方。
其實,人生就是如此,回頭想想,一切的功名利祿,高官厚祿,任你享受也不過百年,但在滾滾歷史之中,以百萬,千萬為單位,這點東西,又能算得上什麼。
那天下第一縱橫士看似沒有任何波瀾,自己是面對與他相處十年的弟子,其最為親近之人。
但僅僅只是表面,他心中的苦,又能同何人說,若是可以,他又何嘗不想跟趙田郎狠狠的擁抱,噓寒問暖。
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因為他們都不是常人。
身份,有時候是好東西,尤其是卻也不見得。
就比如現在,如果他不是第一縱橫士,又何嘗需要如此,甘願壓抑心頭的感情,不敢多看一眼,因為他的結局早已經註定,不想多添感傷之情。
不過,他又何嘗不知道,就算是如此,趙田郎的心中的悲苦也不會減弱半分,甚至可能會更加劇烈。
下山之後,趙田郎直接進入大帳,不同任何人多說幾句話,即便是扶君卿,都是閉門不見。
扶君卿也不強求,這世間,很難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便是父母,手足,也是如此。
人,是群居動物,但每個人卻也都是自己獨立的個體,有些傷口,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去舔舐。
一夜匆匆而過,太陽還是如往常一樣從東方升起,將光芒灑向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是極盡繁華還是滿地荒蕪,都從不吝嗇。
經過一夜,趙田郎出門,面色平靜,但眼中的血絲證明昨夜的難過。
同時,他心中,已經是殺機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