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碟小菜,一壺清酒,三位圍坐,相顧無言。
青石巷還是那個青石巷,巷中的女子依舊是佳人,不施粉黛,清水芙蓉,外頭是呼嘯的寒風,屋內卻沒有久違的溫馨,今日,將別離。
“哥,萬二哥,你們怎麼不吃,一會這飯菜都涼了。”看著他們,趙嬋展顏一笑,清澈的眼眸猶如碧潭,不帶任何瑕疵,讓人都有些不忍直視,不忍褻瀆。
萬二勉強一笑,狠狠的夾了一大筷子,在口中咀嚼,還是原來的味道,還是原來的女子。
“好不好吃?”依舊是一臉希翼,不管經歷了什麼,不論身上沾染多少血腥,他依舊是她的萬二哥,如少年模樣。
“怎麼會不好吃,比那一品樓的菜都好吃。”還是那句話,也是當真如此,經歷了那麼多,嚐盡了酸甜苦辣,這口一直在心中。
“那就多吃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到。”她說道,依舊平常,沒有即將要分離的苦澀。
外邊的事她又怎會不知,不過她並不願在意,就一直在這青石巷中,等著那人的回來,這就是做好的選擇。
“嬋兒……”看著她的模樣,趙田郎開口,卻只是叫出就死名字,其他的真不忍心說出來。
“哥,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聽你們的,我們先吃飯,好不好。”說到最後,她語氣中幾乎時帶著祈求。
隨後,又是一陣沉默,自顧自的吃著飯菜,想著各自的心事。
對她,萬二自然時早就已經有了安排,那日見面之後,他做出盡散衢州就已經為趙嬋想好了去處,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就算他萬二有不測都不會胖她又任何的意外。
他萬二看似風光,但這時才發現,除了衢州的人馬外,他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信任,值得信任,讓他信任的人,所以,墨家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墨家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如今墨家出世,十二衛齊聚,將來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墨家墨俠四方來,相信將趙嬋放在墨家定然不會有任何意外,換句話來說,如果以墨家的能力都保護不了一女子的話,那豈不是待在他萬二身邊更加危險。
他也已經同鐵老頭商量好,此行不知前路如何,趙田郎也是要回到子安山,雖然李斯已經承諾三年不對衢州動虎賁,但誰知道還有多少勢力想置他們於死地,若是三年齊聚掃荒蕪,卻有誰知道這過程的艱辛,誰知是否還有三年。
放下碗筷,萬二與趙田郎出門去,不願再停留,既然註定要別離,何必多言寂寥,沒有告別,沒有執手相看淚眼,卻也無語凝噎,感受著點點雪花的冰涼。
“哥,萬二哥,我等你們回來。”站在門口,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她高呼,這位置,不知站了千百遍,翹首等人歸。
也不知兩人是否聽到,但始終沒有回頭,回應她的只有不甘的狂風在怒吼,遠了,更遠了,最終消失在了天與地向接之處,望,一切安好。
“我等你們回來。”口中的呢喃,這一刻,她終於是忍不住了,豆大的水珠從眼眸中流出,根本止不住,她又怎會不知,這一別,或許不會有再見。
青石巷,雨打青石,雨知青石心,誰家女,翹首等郎歸,誰知女兒心。
“萬二,你可曾想過以後與嬋兒將如何?”馬背上,只有兩人,向著城門口走去,走在這行了多日的城中,趙田郎開口說道。
“我當然都已經想好了,這路上,我一定會給嬋兒找一個如意郎君。”聽了他的話,萬二得意的說道,完全沒有看趙田郎的臉色變得可不太好看。
“我們嬋兒這模樣,能配的槍他的怎麼也得是玉樹臨風,最好還是個讀書人,可不能想我們這樣整天打打殺殺,只要對嬋兒好,嬋兒喜歡,其他的都不重要,有我萬二在,還能讓她受委屈不成。”還真是如此,萬二說的有頭有理,顯然這事情他已經不是想了一天。
“你還真是有心。”聽了他的話,趙田郎恨不得狠狠給他幾巴掌,把其腦袋掰開看看裡邊都裝了什麼。
“那是,也……”還沒等他說完,趙田郎直接策馬而去,不想再同這二傻子說一句,除了他,還有誰不知那女兒心。
看到這,我們的萬大統領可就納悶了,這老趙是凍傻了吧,又沒招惹他就氣從天上來,難不成自己剛才說的有何不妥,不應該呀,這是他還真是想了好久,甚至到時候誰請來都捋了一遍,難不成是……
“老趙,其他的我都可以聽你的,但嬋丫頭這件事萬萬不行,說什麼也不能找個當兵打仗的,這件事沒得商量,別看你是他親哥,就是你爹來了都不行。”想到這,萬二直接追了上去,一臉果決的對趙田郎說道。
“好好好,你行,都聽你的。”趙田郎沒他氣的真的不知說什麼好了。
“這還差不多。”聽到這,咱們的萬大統領才心滿意足。
城外,扶君卿,王之禮他們已經等了萬二許久,立在風雪中,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座古老的城牆承受著寒冬酷暑。
馬蹄聲近,萬二回頭,也是看著衢州城,這是生他養他的地方,從小到大都是在城中,即使是成了大統領也幾乎都是在這城中度過,若能顯示,這城中定然已經遍佈他的足跡。
這裡有他的一切,心中的那三間破茅屋本就已經搖搖欲墜,最終在上次那場大雪眾壽終正寢,轟然成了一片廢墟,不過也能也只是壓死了幾隻已經餓的皮包骨頭的老鼠。
還有那女子,等萬二哥回來,一定給你帶來一個如意郎君,然後讓鐵老頭來主持婚禮,雖然看著模樣不怎麼樣,但怎麼說他也是墨家鉅子,成撐場子還是可以的,打不開到時候給他說幾句好話。
走了,走了,衢州,三年後再見。
做完這一切,朝陽總算是在狂風中露出了些許臉面,迎著光,幾人走向遠方,衢州城,離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