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采和看著籃中荷花,眉花眼笑地道:“謝衛兄了。我這籃裡十洲三島上的奇花異果都有了,獨缺觀音大士這池中的寶荷仙花。我前幾次來落伽山時就想取一朵放入籃裡,又怕觀音大士不肯相與,失了臉面,是故一直未曾開口。嘿嘿,這回倒好,衛兄一下子送我三朵……”
衛長天也“嘿嘿”笑道:“我一連折了三朵荷花下來給你,那觀音要怪罪的話也是怪罪我,礙不著你什麼事情。我操,你這便宜可佔大了!”
藍采和道:“不會不會,咱們遠來是客,大士她又素有修養,絕不會怪罪誰的。”
眾仙繞過了荷花池繼續前行,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前方現出幾座雄偉的建築,居中一座碧瓦琉璃,彩雲繚繞,恍似夢中仙居。近前看時,大門正上方“觀音殿”三個大字金光閃閃,炫人雙目。
衛長天昂首而望,驚歎不已,喃喃道:“想當年我們家富甲潁州,房子也是潁州城裡最好的,可工農起眼前房屋水火細細,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丟死個人了!嗯,不知道京城裡的皇宮有沒有這般雄偉華麗。”
呂洞賓道:“凡塵俗世之地,怎可與仙境相提並論?”
敖欽也道:“是啊。人間到處亂糟糟、哄嚷嚷的,哪裡有這般清幽安靜的去處?老龍我若能搬到這裡住上幾年,就心滿意足了!”
衛長天卻道:“這裡沒有妓院、沒有賭場、沒有樓房,四面都是他媽的海水,小住倒還差不多,若是久居,悶也會悶死的。”他性喜熱鬧,想法自然與眾不同了。
眾仙聽他口沒遮攔,紛紛搖頭苦笑,敖欽則是嗤之以鼻。
神殿內突然傳出一箇中年女子的話聲:“諸位仙友遠道而來,恕我等未能外出遠迎,失禮了。”
隨著話聲,五道身影飄然出了殿門,卻是四男一女。
衛長天還未來及得細細打量,驀地裡眼前一花,右手已被一隻肥厚的手掌緊緊扯住,只聽一人大聲道:“哈,衛兄弟,你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是不是想哥哥我了?”他定晴看時,說話那人肥頭大耳,相貌醜陋滑稽,卻不是結拜大哥豬八戒是誰?當下也是狂喜不已,雙臂一伸,一把抱住豬八戒,激動地道:“我操啊,豬大哥,真的是你!你讓我找得好苦!”鬆開了豬八戒,又道:“不錯啊,咱們兄弟分開了這麼久,我確實是想死大哥你了!對了,我這回把全部家產都帶來了,有幾十萬兩金銀珠寶呢,夠咱們兄弟吃喝玩樂好長一段時間的。大哥你現在有空沒有?走啊,我請你喝酒逛窯子去!”
豬八戒面色尷尬,“咳咳”兩聲,將衛長天拉遠了些,低聲道:“兄弟,這種事兒咱們最好在私下裡說。你這麼大聲,讓他們聽到了不雅。”
衛長天“噢”了一聲,點頭道:“我知道了。”
豬八戒咧嘴一笑,搓掌道:“不瞞你說,自從咱們兄弟分手後,我是再沒開過葷了。嘿嘿,等此間事情一了,我一定陪你去人間尋快活。”
豬八戒道:“這個好說,改日一定傳給你。”側頭見其餘眾仙在觀音殿前也正相互交談著,心中一動,道:“兄弟,你不是想見弼馬溫麼?走,過去我給你介紹介紹。”
衛長天眉頭一皺,奇道:“弼馬溫是什麼?”
豬八戒怔了怔,隨即啞然失笑,說道:“呵呵,‘弼馬溫’就是我大師兄孫悟空了!我平素叫慣了的,有些改不口。嗯,不過‘弼馬溫’這三字只有我能叫,你可是萬萬叫不得的,那猴子脾氣躁的緊,一聽‘弼馬溫’三字就會來氣。奶奶的,他那鐵棒有一萬三千多斤重,一捧打將下來,連我都有些吃不消,更別說你了。”
其實衛長天哪裡知道,這豬八戒對孫悟空一向是又敬又怕。雖說現如今師徒四人都已歸了佛祖門下,彼此間平起平座,但他見了孫悟空時還總是‘猴哥’、‘大師兄’的親熱稱呼著,只有在私底下時才敢直呼“弼馬溫”三字。
衛長天聽豬八戒說到“他那鐵棒有一萬三千多斤重時”,頗有些不解,正要細問,豬八戒已經走向神殿門口。他也只好隨之過去。
張果老仙眼斜睨,呵呵笑道:“淨壇使者,你把衛小仙友拉到一邊,兩個人嘀嘀咕咕的都說了些什麼?瞧你們喜笑顏開的,說的定是些逗笑的話罷,不如說出來讓大夥兒也樂上一樂,如何?”
豬八戒搖了搖頭,兩隻大耳隨之擺動,連道:“不是好話,不是好話!果老頭,你還是不聽為好,一聽準氣得吹須瞪眼!”帶著衛長天徑直走到神殿內出來的那名女子面前,道:“衛兄弟,我給你引見引見,這位是觀音大士……”
衛長天心道:“我操,不是要介紹你的大師兄鬥戰勝佛麼,怎麼倒先介紹起她來了?難道她比你大師兄還重要?”凝目細看時,只見那觀音年屆中旬,穿著一身白色紗衣,身周有如被一層淡淡的煙霧轉籠著,愈發顯的超凡脫塵,飄然欲飛,右手中託著個半尺高的玉瓶,瓶中插了一根細細柔柔的柳條,不知作何用處,又觀她面容慈祥,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威嚴之勢,登時收了嬉頑之心,肅然起敬,道:“幸會幸會。久聞觀音大……大士的威名,真是如雷貫耳,名揚四海,威震天下,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嘿嘿,我叫衛長天,‘護衛’的‘衛’,‘風雲’的‘風’。我剛出來混的,也沒什麼名氣,以後大士多關照點。”他本來是想稱呼觀音為“大姐”,但叫大姐卻覺把她叫的小了點,想要稱呼“大嬸”,又感叫的有些老了,便隨著豬八戒的話,也稱“大士”。
觀音淡淡一笑,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心中陡然一震,微微閉目存想,又猛地睜開眼來,緩緩道:“衛仙友,你的言行舉止很像我當年的一位故友啊。”
衛長天笑道:“是啊。他見了我的面時也是這麼說的。”說著指了指南極仙翁,接著又道:“可我在人間混,是個凡人;你們在天上混,是些仙人,咱們壓根兒就扯不上關係啊。哈,說不定我上輩子也是個神仙,那時候咱們是好朋友。”
觀音輕輕點了點頭,道:“十萬年前那場仙魔大戰,衛仙友可有些印象麼?”她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仙人神士無論如何死法,只要元神不滅,便能在經歷種種劫難後再次轉世重生,如果衛長天對十萬年前之事有所記憶,那麼證明他便是當年的那位故友重生,如果他全然無知,則就扯不上什麼關係了。
衛長天喃喃道:“十萬年前?仙魔大戰?嗯……這個……”驀地裡想起一事,大聲道:“我想起來了,那次我與一個湖中蛟怪大戰時,那蛟怪就曾說過什麼‘十萬年前,魔尊率領我們魔界精英與天界眾仙血戰一場’、還自吹自擂的說些‘想當年除了魔尊及他手下幾個魔王護法、還有仙界的如來、太乙幾個老兒外,我在三界內算是鮮有敵手了’等等的大話,他媽的,牛皮都能給他吹破了去!”
觀世音與南極仙翁互視一眼,面露驚駭之色,齊聲問道:“真有這事?”
兩人用的聲音大了些,衛長天嚇了一跳,說道:“當然有這事!可惜那蛟怪已經被豬大哥打死了,死無對證,否則你們可以親自去問問。喂,這有什麼了?你們……你們這麼激動幹什麼?”
豬八戒思忖道:“是了,老豬我雖然沒親耳聽到那蛟怪說這些話,但它確是我打死的。嘿嘿,想我老豬自成仙以來,會過妖人魔怪無數,可是就從未見過那個怪物。十萬年前……他奶奶的,難道那蛟怪十萬年前就已經為妖為怪了?嗯,還有‘仙魔大戰’什麼的我也不清楚……菩薩、南極老頭,你們兩位成仙的早,應該知道這事兒罷……”
南極仙翁滿面憂色,嘆道:“淨壇使者,此事說來話長,我以後慢慢再跟你細說。”把頭轉向觀音,沉聲道“此事要是真如衛小仙友所說的話,那就不妙了。十萬年前那場血戰,眾妖凡參與者多半伏誅,餘者皆被如來法符封制於人間秘處。難道現如今那法符已失去禁制之效,內中的魔妖已然逃出生天了不成?”
觀音枊眉緊蹙,不置可否,思忖了良久,這才緩緩道:“我佛如來功參造化,法力無邊,他集眾仙之法力製成符印,可永鎮妖魔,絕無失去禁制之效的可能。再有,當年封制眾妖之地只有佛祖自己知曉,其餘三界眾仙神根本無法查知,那法符斷無被揭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