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與古先生的那席談話,若棠更堅定了要離開百里文瀚府邸的決心。
只是這個事兒,還是得先跟楚千嵐說一聲。
到了晚上,若棠打發詩琴下去休息,只留了吉祥在屋裡。
拿了本書在手裡打發時間,若棠也不能肯定。肖敏會不會真的前來赴今晚的約會。
快到三更的時候,屋裡燭火輕輕一晃,原本立在牆角陰影裡的吉祥輕的像風一樣,無聲無息的飄到了門邊。
若棠放下手裡的書,抬眼一看,門口的吉祥與黑衣勁裝的肖敏已經半點聲響也沒發出的過起了招來。
看兩人纏鬥的難捨難分的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輪不到她跟肖敏說話,索性重又拿起書,舒舒服服的喝茶吃點心——她們打的太快,她多看兩眼都覺得眼暈的厲害。
好半晌,若棠才等到兩人停手進屋。上上協技。
肖敏一身黑衣,愈發襯得她眉目清逸,對著若棠行了個男子氣慨十足的抱拳禮。真心誠意的讚道:“你身邊這丫鬟。身手著實了得。若不是一直讓著我,我也不能支撐到現在。”
若棠合上書,懶懶的自軟榻上坐起身來,“吉祥,肖姑娘誇你呢,可曾謝過人家了?”
吉祥這才看向肖敏。一板一眼的說道:“肖姑娘……嗯,底子也不錯。”
晚上的肖敏比白天更隨性一些,也不待若棠邀她,就徑直拖了張椅子坐下,“你也不用起來特地招待我,本就是我漏夜前來打攪,再累你起來招待我,有朝一日被七殿下知道了,只怕會尋我麻煩。”
既然她這麼說了,若棠也懶得跟她客氣,指了指方才趁著她跟吉祥交手之際為她泡好的茶,“不知道你愛喝什麼。若有機會,下次再好好招待肖姑娘。”
肖敏對她微微一笑,取過茶盞飲了一口,“雪頂毛尖——上回我有幸喝到這茶,還是在淑貴妃娘娘的宮裡。聽聞這茶,一年也不過一斤的產量,沈姑娘這裡的,甚至比淑貴妃宮裡的還要清醇爽口些。”
“肖姑娘又何必試探?”若棠淡淡笑道:“我外祖家乃是大楚江南首富,這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家小舅在吃穿用度上頭,向來是不肯委屈我的。而淑貴妃宮裡的雪頂毛尖,也是琉國的皇商輾轉從周家買得轉而進獻給淑貴妃的,自然及不上小舅特地留給我的。”
肖敏便真心的嘆道:“雖說孃家不得力,但有舅家做靠山,沈姑娘的福氣,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若棠聞言。甚是詫異的挑眉看向她:“肖姑娘羨慕我?”
“覺得很驚訝?”肖敏慢條斯理的撫著茶盞邊緣,輕笑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沈姑娘有對自己情深意重的愛人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保全你的性命,有對自己全心全意照顧的親人將所有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還有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知己……罷了,沈姑娘大概是不想聽這個的,那我就不往下說了。”
她識趣的住了嘴,得來若棠一個並不在意的淺笑,“那麼肖姑娘又是否知道,對我情深意重的愛人,最開始是巴不得弄死我的?對我全心全意照顧的親人,也曾因為虧欠歉疚而十幾年不曾來往的?至於對我一往情深的知己,也曾算計脅迫過我?沒有人的人生是生來就完美到令人羨慕的,對我情深意重的男人,是我用情深意重換來的。對我全心全意照顧的親人,也是我用全心全意換來的,對我一往情深的知己,我也曾真心相待相交過的。”
她的這些令肖敏羨慕的,都是她用真心用努力換來的,不是白白就從天上掉下來砸她身上的!她最恨無知的旁人用那種“你有什麼好,憑什麼你的人生就能這麼完美”的眼神來看她。不過細想來,她跟肖敏也沒有熟到這樣的地步,說了這麼多,倒顯得她太較真了。
肖敏聽了,卻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來。
片刻,她揚起真誠的歉意的笑容對若棠說道,“抱歉,是我太武斷了。”
“沒什麼。”她直率的開口道歉,倒令若棠有些不好意思,“肖姑娘不嫌我囉嗦就好了。”
“我原本的確是有些看不起你的。”肖敏卻認真的說道,“你不是聰明絕頂的人,也沒有讓人驚歎的手段,憑什麼能讓這麼多人心甘情願的對你好為你付出?卻是我狹隘了,很該為我的狹隘對你道歉,你就不必推辭了。”
雖然明知自己是沒有幾斤幾兩重,但被人這麼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若棠的嘴角還是抽了抽,“好吧,我接受你真誠的歉意。”
這人趁夜而來,難不成是存心來打擊她的?
那也太無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