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謝青章正在煉字。
一身淺清色的直裰已經洗得發白,頭上連個發冠都沒有,只有一根品質不好的玉簪。
謝老太爺心裡一陣難受,放下拐仗,最後竟然跪到了地上,蒼老的聲音帶著顫音:“太子殿下,微臣讓你受苦了。”
謝青章手中的筆一頓。
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多久沒聽到了?
謝青章眸子不由漫上幽暗的冷色。
他不叫謝青章,亦不是這謝家庶子,而是十二年前,應該死在東宮的太子傅令朝!
那一場大火,奪去了他母后的性命,而他卻被謝老太爺救了出來。
接著,他就被帶到了謝家的祖籍生活,直到過了四年,長到十歲,模樣已經發生了大變化,才以謝家流落在外的庶子的身份回京。
一晃,已經十二年過去了,他一直蟄伏著,等蓄夠力量,就手刃仇人,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傅令朝回過神來,便見謝老太爺仍跪在那邊,連忙上前扶起:“祖父,說了多少遍,不要叫這個稱呼。”
“是……”謝老太爺就著他的手站起來,“孩子,讓你受苦了。”
“這點苦算什麼。”
謝老太爺狠狠一嘆:“現在那個陸二小姐突然回來了,這怎麼辦?”
傅令朝不是真正的謝家庶子,將來是要登基的,將來娶的皇后,自然也該是權臣之女。
可作為謝家庶子,註定不可能訂到好親事。
但傅令朝初回京城時,謝家還未敗落,謝老太爺還是備受皇上器重的尚書。
為了拉籠關係,陸家又剛好有適齡的庶女,非要跟傅令朝訂親。
當時謝老太爺在外工幹。
謝老爺見陸珍兒長得還好,是庶房之女,傅令朝又是庶子,覺得門當戶對,便同意了。
等他回來時,二人已經訂親。
他不可能為了家中不受寵的庶子而在動干戈,否則會引人注目。
所以,這婚事只能同意了,以後再算。
後來家道中落,他還以為陸家定會退親。
哪想,最後竟然整了替嫁這一出。
今天他和傅令朝想的一樣,以為陸姝瑤會離開,並索要放妻書,哪想,她竟然回來了!
“先這樣吧,以後再說。”傅令朝道。
“嗯。”謝老太爺點頭。
“祖父,以後你不要再那樣叫我了。現在,請你記住,我是謝家的庶子。凡事也不要偏著我。”
“我已經極少管你的事了。這幾天的事兒,實在太大了,不得不管。我只是說了幾句公道話,他們會覺得我偏著你。”謝老太爺無耐地苦笑。“我腿腳不方便,你又這樣的身份,以後我都不出屋,你好好處理。”
“是。”傅令朝點頭。
謝老太爺說完,便柱著拐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