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發生命案,為防驚嚇到大戶人家過來的香客,此事並沒有廣而告之,但不少官差,還是及時封鎖了寺廟後方,牽著獵犬在林中來回,搜尋著蛛絲馬跡。
滿地狼藉的樹林中,五塊白布,遮蓋著好不容易拼起來的屍體。
十餘名差人,站在屍體周邊,或是摸著下巴,或者雙臂環胸,眼底都帶著幾分深思,不時瞄一瞄旁邊不遠處的上司和華老爺。
而今日在十里坪值班的薛百戶,腰間掛著官刀,雙手負後站在松樹旁,仔細看著樹上的字跡:
“華先生說,和慧能禪師論道的時候,聽到異常動靜,等跑過來時,這五人已經死了?”
華俊臣站在旁邊,感覺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對,但還是點頭道:
“沒錯,我剛趕到,青龍會的殺手就走了,什麼都沒瞧見。”
薛百戶神色帶著股欲言又止,轉過頭來,看向華俊臣袍子上的血點,和褲腿上的血手印,眼神意思估摸是:
華先生當薛某是智障?
華俊臣感覺便如同黃泥巴糊褲襠,有理說不清,但還是認真解釋:
“我剛過來,這些人還沒死透,有個被腰斬的屍體,抓住了我腳脖子。我受驚之下,就隨手來了一劍……”
薛百戶轉頭看向地面‘兩丈長’的劍痕,微微頷首:
“華先生這隨手一劍,力道不小……”
華俊臣見此有點惱火了,攤開手道:
“我和這些人素不相識,薛百戶莫非認為是我殺的人?”
薛百戶被人證物證砸臉上,憑什麼不認為華俊臣殺的人?他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地上的屍體:
“這幾人,是十二所通緝的匪寇‘蛇峰五怪’,殺了是好事。剝皮書生是南朝悍匪,也無惡不作,殺了同樣是好事……”
華俊臣站直幾分:“薛百戶!我知道是為民除害的好事的,但這兩人都不是我殺的,是青龍會殺的,這有字跡……”
“唉,昨天的字跡,薛某去看過,確實像青龍會的手筆。但這字跡……”
薛百戶沒有明說,但在場都是武行中人,明白意思——青龍會好歹是豪門大派,出來辦事字寫這麼醜,還不如不寫,直接釘個帶有門徽的飛刀。
這明顯是被發現後倉促之下偷偷刻了行字,栽贓到了青龍會頭上的,這也和家僕及時趕到的情況吻合。
薛百戶昨天還不信華俊臣暗地裡行俠仗義,但今天真有點懷疑華俊臣是被家裡管得嚴,在這裡做好事不留名了。
剷除了通緝犯,無論誰殺的,對十二所來說都是坐收漁翁之利的好事。
薛百戶想讓華俊臣悄悄承認,他好回去結案,但礙於身份較低,這話實在不好開口。
就在兩人明示暗示拉扯之際,樹林外又傳來了動靜。
夜驚堂一直守在華青芷身側,在遠處看戲聽見密集腳步聲,隨意回頭看去,結果便發現四個小太監,抬著一架軟榻,從林子外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幾十號錦衣官差。
雕花軟榻之上,坐的是個身著亮藍色袍子的太監,面向約莫四十左右,頭戴紗帽、臂彎搭著浮塵,看起來帶著三分陰鬱,前行間不苟言笑,掃視著林中蛛絲馬跡。
夜驚堂本來還沒在意,但看清這太監相貌,眼神便微微一變。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太監叫什麼,但看其面向,明顯是上次在天琅湖遇見的三名太監之一,上次交手雖然很快,但十二侍都練過明神圖,肯定瞧見過他的面容,
夜驚堂不清楚明神圖的感知力有多誇張,為防身份暴露,悄然回身,低頭湊到華青芷耳邊:
“走吧,有人來……?!”
話語戛然而止。
華青芷坐在輪椅上,正看著爹爹和十二所百戶溝通,忽然聽見耳邊傳來的言語,下意識回頭,結果就發現臉頰碰的了很溫潤的東西。
這感覺從未接觸過,就像是被春天的蜜蜂紮了下一般,哪怕對方及時抽空,觸感還是很明顯,直接從肌膚貫穿到了心底。
!!
華青芷身體微微一僵,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俊朗臉頰,紅唇微張,臉蛋兒也染上了火燒雲,還有點驚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