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外面響雷陣陣,細長的雨絲被風吹斜,毫不留情地打在士兵和跪地的保鏢身上,凝聚成束的雨水順著脈衝槍的槍口流下,又貼著那些臉色死灰的保鏢的臉流進脖頸中。
蒼老的眸子盯著徐長卿,李老的臉皮因為憤怒而抖動,他拄著拐仗往前走,如同一隻瀕臨爆發的兇獸,緩緩逼近不知死活的獵物。
“饒,饒命!求求您,饒我一命!我爸,對,我爸是徐觀海,你讓我聯絡下我爸,他一定會想辦法救我。”
癱在地上的徐長卿,汗如雨下,他畏縮地往後退,一直抵到牆根,退到無路可退。
“自我介紹下,我叫李進忠,是黯星集團的大管家!我很佩服你,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踩少爺一腳!你也不用再抱有僥倖的念頭,徐觀海算什麼,狗都不如的東西,我隨便勾勾手指頭,就能讓你們徐家死的一個不剩!睜大眼睛看著,很快,你就和他們一個下場!”
李老的右手指向窗外,等候多時的號兵立刻扭頭望來,只等著李老的手揮落便下令處決!
“把他們也抓起來,看見自己的主子受辱卻無動於衷,這樣的人也沒必要活著了......”
李老忽然回頭,森嚴的目光看向那些侍者和演員,除了在望向大個時搖了搖頭,其餘人也都被士兵押了出去。
甜品店外,漂泊的大雨中,足足六十五人跪在地上,冷冰冰的槍口壓在他們的太陽穴上。
“少爺,除了必死的人外,還有這個辦事無能的下屬,您看如何發落?”
一直跪在地上的中年理事聽到這話,渾身像篩子似的顫抖不已,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溼,溼漉漉地黏在身上。
之前他跪在外面,現在李老傳他,他才敢爬過來,頭顱時刻都貼在地上。
黃轅低頭看了看,許久也未開口,中年理事的臉都快‘燒’紅了,撐在地上的雙手青筋陡起,心卻是越發地沉下去。
“抱歉,少爺並沒有饒恕你,黯星,也的確不需要無能的人,念在你有護主之心,我會親自送你上路。”
李老踮起了柺杖,輕抖幾下,合金拐便變成一柄纖長的刺劍,鋒利的劍尖閃爍著寒光。
“去死——”
“不怪他,他前前後後忙活了很多,有功無過。”
像個木偶似的黃轅終於出聲,他舉起僵硬的手,撇開李老手中的刺劍,始終靜立的楚寒,目光也跟隨著黃轅的舉動而閃爍。
事實上,如果黃轅再無動作,他就決定出手了,無論如何,他不讓這麼多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黯星,他可並不喜歡!
“少爺說的是,此人忠誠,能力也尚可,起來吧,從今天起,你就是伽南主星的大管事了。”
“謝,謝少爺!謝李老!”
人生的起伏莫過於前秒地獄,後秒天堂。半隻腳都埋進鬼門關的中年理事,忽地一下還魂人間,再怎麼著的大起大落也就是如此了!
他連連叩首,眼淚鼻涕縱橫滿面,黃轅和李老都邁步離開了,他還是跪在原地沒有起身。
不是他不想起,而是他渾身疲軟,沒有力氣了......
“大叔,沒事吧?”
楚寒伸手攙起他,滿臉血汙的中年理事道了一聲謝,險死還生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紛紛落下......
噠!噠!
邁著僵硬的步子,黃轅一步一步走到蘇凌兮的身旁,無神地望著眼前仍在痛哭的女孩。
“對不起,讓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你要等的人臨時有事無法赴約,他拜託我對你說一聲抱歉。還有,他不是故意想騙你,他怕你依舊瞧不起他,他就是個懦夫,一直都沒有勇氣面對你。”
“為了今天的這次約會,他準備了很久,甚至連開口時的微笑都練習了很多遍...他很小心也很認真的看待這次約會,所以他精心準備了很多,將一切安排的盡善盡美、無可挑剔,唯獨...他本人怯場了...呵呵,他就是個懦夫,你一定會很討厭他,我也討厭他,我甚至恨他!”
拉開窗簾,舒緩的音樂陡然變得激昂,黃轅將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在桌子中央,那束鮮豔的玫瑰依舊紅得如火一般。
蘇凌兮趴在桌上痛苦,水晶杯裡呈的咖啡已冷,黃轅面無表情地扯去彩紙,開啟禮盒,從裡面取出一個通體淡黃色的木雕。
那是一個完全屹立的人,沒有面容、只有背影。雕刻家的筆刀用地極為細緻,人物邁步的姿態以及在地上濺起的細微塵土都細膩得表現了出來。
空蕩蕩的一個人,孤獨的背影,塵土遮面的離去...其上鬱結的沉重靈魂,的的確確觸碰到了雕刻藝術的頂峰。
“送你禮物的人,叫黃轅,黎影學院五年級格鬥系學生,奧,你們見過面的,我倒是忘了......”
黃轅轉過身,失魂落魄地推開店門,李老連忙扯起衣衫,為他遮雨。
“把他們都放了吧,也別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我就是想,普普通通的約個會,鬧成現在這樣也不是我的本意。一切都是我的過錯,你們都把一切安排好了,唯獨我是最沒用的那個,我一直都是,最沒用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