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澤鍇在壽康宮換下溼透了的衣服,清理乾淨身上的泥濘,穆蓮珠才開口道:“老三來,快把這碗薑湯喝了,剛讓朱慧給你熬的,祛祛寒氣。哀家覺得你如此關切皇后之事著實不合適,你留在壽康宮,哀家現在便趕過去了。”自己的兒子怎麼想的多少是有些數的,穆蓮珠覺得宮澤鍇近來是越發地不對勁了。
“是,皇額娘說的是,夜深風露重更何況現在外面還風雨不止,皇額娘多添些衣服。兒子在壽康宮等候便是。”宮澤鍇自己心裡明白,這個時候他去,名不正言不順,剛剛去向宮澤天通報文嫣宛情況的時候。下意識地看著自己渾身上下溼透,泥濘加身的樣子,怕在宮澤天面前流露出不該有的情緒,於是立刻讓阿杰找了姜福清去回稟的皇上,在這宮裡只有萬分小心才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和事。
朱慧和碧沉替皇太后穆蓮珠更了衣,還加了個暖手爐揣著,一行人出了壽康宮便往坤寧宮去了。得了訊息地宮澤天,龍駕不一會便來到了坤寧宮外,神情凝重地在寢殿廊下的椅子上坐著等訊息,寢殿裡不時地傳出文嫣宛淒厲的叫聲,不一會兒功夫穆蓮珠也趕到了,宮澤天起身行禮:“皇額娘雨天難行,您也要注意鳳體。”
“哀家不打緊,皇后到底怎麼樣了?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身邊服侍著的人都是做什麼的。”穆蓮珠一坐下就開始發難,文霖立馬出來跪下回稟道:“回稟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從綾韻閣出來的時候只是覺得有些疲乏,除此之外都還好好的。踏入坤寧宮便開始嘔吐不止,伴隨高燒不退,娘娘懷孕期間安胎藥都是一碗不拉地喝,定期請平安脈,實在是想不出緣由,現下也只能等劉太醫出來了。”文霖說完頭也不敢抬,大氣也不敢出。
風追著雨,雨趕著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老天爺彷彿也在替文嫣宛現在所遭受的磨難,感到憤怒和惋惜。
宮澤天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起來吧,一切等皇后平安再說。若是皇后有任何差池,朕要你們通通陪葬。”說完又開始焦急地甩著手中的珠串。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流逝,文嫣宛淒厲的叫聲微弱到已經聽不到了,‘吱呀~’一聲坤寧宮寢殿的門從裡面被推開,只見劉太醫手中託著一個用明黃布包裹著已經成了型的男嬰死胎。見到皇太后和皇上立馬跪倒在地,用帶著哭腔的嗓音道:“皇上、太后恕罪,是老臣無能,未能保住皇后娘娘的孩子。”
穆蓮珠看了一眼就不忍地別過臉去,宮澤天則怒聲道:“朕要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皇后呢?怎麼樣了?”劉誠沒有抬頭,仍趴跪著道:“回稟皇上,微臣從娘娘產下的死胎帶有黑斑,可以斷定皇后娘娘此次早產並非意外,而是人為,有人在皇后娘娘的飲食起居中下了一種奇毒。這種毒微臣行醫多年從未見過,故在每次診脈之時並未發現。平日裡只以為是胎動異常,皇后娘娘主持六宮事宜,操心太過之故,所以一直用黃芪、白朮等為皇后娘娘鞏固胎氣。”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幸而皇后娘娘自小身子溫厚,此次小產定然大傷元氣,需要靜養數月,應該就能恢復了。微臣自知醫術淺陋,不堪大任,此次皇后娘娘之變故責任主要在微臣身上,微臣願領受任何責罰。”
宮澤天心裡清楚,現在不是責罰太醫地事情,穩定了一下情緒開口道:“朕現在恨不能把罪魁禍首千刀萬剮。劉太醫,皇后的身子一直是你在照料的,如今這個情況更需要你加倍小心照看。朕命你將功補過,使皇后能夠更好更快地恢復。姜福清處理一下,現在朕要進去看看皇后。”
穆蓮珠和宮澤天來到寢殿內文嫣宛的榻前,只見文嫣宛還昏睡著,臉色慘白,原本就皎白的面板,如今更是好似透明一般。宮澤天覺得眼前的人兒,脆弱得就像紙片,一捏就碎,坐在她的榻邊,替她捋了捋額前有些凌亂的散發,開口問道:“皇后怎麼還沒醒?”
劉太醫忙上前用針紮了一下文嫣宛的人中,不一會文嫣宛便開始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眼便是宮澤天關切的臉龐,身後還站了好大一群人。文嫣宛看著宮澤天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經扁平的小腹,一下子情緒便開始失控,大聲哭喊道:“皇上,臣妾的孩子,皇上咱們的孩子呢?孩子沒了嗎?啊。。。。。。孩子。”
宮澤天敢忙把文嫣宛抱入懷中,柔聲哄道:“皇后沒事,咱們還會有孩子的,你才剛小產完,情緒如此激動會傷了身子的。”誰也沒看到,此時的宮澤天的眼角也泛起了淚光,只是身為帝王他還是忍住了。文嫣宛根本聽不進去,還在失子之痛中難以自拔,不一會又哭暈了過去。穆蓮珠看了看這番情形,對皇帝說道:“皇上,皇后現在這個情況還需多多靜養,國事不可誤,時候也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宮澤天溫柔地放下文嫣宛,整理了一下情緒道:“是,皇額娘,您身子才剛好轉些,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又對著宮人們道:“你們給朕聽著,皇后如今剛剛經歷小產,身子極其虛弱,你們都要好生服侍著。若皇后再有半分閃失,朕唯你們是問。”
說完,宮澤天和穆蓮珠便先後離開了坤寧宮,此時天空竟也放晴了,撥開雲霧見月明,好似剛才地漂泊大雨,只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