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是死都不願意被典出去汙了柳家的名聲,如今天大地大無處可去,我寧願去庵堂和姨娘一起吃齋唸佛。”
“張大山那廝……可惡,可惡至極!妹妹,你放心,兄長必定為你討個公道”
“等等,兄長!”柳芸一把抓住柳天瑞袖子:“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柳天瑞道:“你可是擔心我無法替你出頭?”
“怎麼會?”柳芸搖頭:“這三年我受了無數欺辱,不急在這一刻。我擔心的是,當初我被逼迫這件事,我只說與了兄長聽,也只有兄長信我。外人未必能夠看清事實真相,況且我與張大山……也有了孩子。世人一定不信我的說辭,反而勸我為了孩子忍耐。
張大山慣會做戲,在家裡對我百般折磨,對外卻一副事事以我為先的樣子,如果咱們上告,鄰人必會站在張大山一邊,反而要誣陷兄長您以功名壓人,到時我的冤屈得不到聲張,又連累兄長名聲受損,這是我萬萬不願看到的,所以咱們要從長計議。”
柳天瑞咬牙切齒:“世上竟有這樣的刁民!”
柳芸哭道:“兄長您沒嘗過人情冷暖,又天資聰穎前程遠大,所見所聞皆是仁義道德之事,又怎麼能知道為了一點利益人會做出怎樣的事。即使我們上告張大山當初的逼迫,時間也太晚了,官差和百姓反而會認為是我經受不住苦難嫌貧愛富。
縱使有這一紙契約又如何,這年月多的是男人賣妻女的,逼良為賤,民不舉官不究。到頭來也只是口頭教育張大山幾句,可柳家又會站在風口浪尖上被人議論。”
柳天瑞在房間踱步,眉頭逐漸皺起:“那你的意思是就沒有辦法讓張大山受到教訓?”
“兄長作為舉人的處理方法我不知道,但我有一言,希望兄長能考慮。”
“說。”
“嫡母賜予張大山十兩銀子,張大山一點不念柳家恩情轉手賣了我。實在是無情無義至極。兄長可以告張大山盜竊,說當初贈張大山只有一錢銀子,其餘都是他偷的。
如果真的贈予他十兩銀子,他怎麼會第二天就賣了我?真相只有一個,他偷了銀子又迫不及待在村裡宣揚,就是想讓銀子有個合理的出身,到時大家稱頌柳家的仁德,他覺得柳家既得了名,也就不會計較了。
但是又擔心我有一日和柳家恢復關係,讓他偷竊的行為暴露,所以迫不及待把我賣出去。只是這件事操作難度不小,內宅的事情由嫡母做主,嫡母對我意見很大,還望兄長能從中替我周旋。到時張大山被定罪,我也能趁機脫離苦海。到時芸娘一輩子感念兄長恩德。”
說著她就跪下去,慎重的行了一個跪拜禮。
柳天瑞連忙扶她起來:“你我兄妹,何必如此。”
柳芸擦掉眼淚說:“等我和離之後,我就去庵堂修行,一是替嫡母和兄長祈福。二是累姨娘為我操碎心,想盡盡孝道。三是芸娘自知於柳家名聲有礙,因此入庵堂贖罪,也避免旁人非議柳家,兄長對我有大恩,芸娘絕不願意礙了兄長仕途。否則,芸娘萬死難辭其咎。”
柳天瑞連忙遞上帕子,見她神情懇切,不似作假。這才真正原諒柳芸的過錯。
“你錯就錯在以為這件事自己能一力承擔,也錯在不相信母親與我。你身為柳家小姐,卻被一奴僕逼迫,枉我小時候教你讀書明理。”
“芸娘實在有負兄長教導。”柳芸說到這裡又是淚水漣漣。
實際小時候柳天瑞只教過柳芸幾個字,給她講過幾個故事。之後就被怕耽誤柳天瑞上進的嫡母給威脅恐嚇,柳芸只好對柳天瑞說她要跟著姨娘學針線,不想學識字。
柳天瑞嘆息一聲,覺得柳芸跟自己實在不是一路人,怎麼會有人覺得讀書識字不好呢?
就不管柳芸了。
再加上柳夫人影響柳芸的思想,讓她覺得女紅才是女子立身之本。
柳芸為了得到嫡母誇讚,日夜不停做針線,見柳天瑞的時間就更少了。
所以兩人的關係實在是不太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