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天牢裡牢房並不多,關押的人也不是太多。王卷被關進來以後,就沒人再管他,彷彿把他當成了空氣一般。
這讓王卷感覺有些不對。
在月隱樓頂時,他被那樣拉扯爭奪,月隱樓下的普通百姓、高手,都注視著他。
人們被他出乎意料的勝利和殺人所震驚,小聲地議論著他的下場,而那些高手,更是彷彿想要用眼睛奪走他身上某些東西。
可他到了天牢之中,怎麼會無人來管呢?
他猶記得臨被都察院的人帶走時,嶽紅綢似是讓他安心的目光,以及楊保山恨不得殺人的眼神,心想他們或許還在拉扯吧。
不知道嶽紅綢是不是姚薇請來的救兵?
“誒……小子,你哪的,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王卷的思路。
王卷尋著聲音,目光穿過鐵欄,看到隔了走廊的對面牢房裡,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把腦袋頂在鐵欄上,兩隻外突的眼睛盯著自己。
這人臉色鬍子拉碴,頭髮披散,看不清樣子。
但能被關進都察院來,都不是簡單的人。畢竟都察院可是在大理寺之上的,有監管百官、終審要案、面奏聖人之職權。
王卷客客氣氣,回答道:“小子應州府人士,不知閣下是……?”
那人咧嘴一笑,有點恐怖:“應州府人士?那可巧了,我也是應州府的。難怪我看你這麼眼熟……我……”
說著說著,突然卡殼。
王卷疑惑地看向那人,卻見那人猛然背過身去坐下,再不搭理自己,莫名其妙。
但是那人背對他以後,他仔細一看,卻恍然大悟。
這人正面對他,蓬頭垢面,臉上烏漆墨黑,他弄不清楚,可一背對他,他可太熟悉了。
當初在江南路鎮武司考核現場以及考後分配衙門時,這個身影,就時常背對著他們這些考生們,與人小聲說話,商討什麼。
“洪指揮?”
王卷試探地叫了一聲。
那人身子一抖,這才慢慢轉過身來,尷尬地笑了兩聲,道:“哈……哈哈……我就說嘛,難怪你這麼眼熟,你是哪年的司衛來著?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小子前年透過考核,入了鎮武司。”
王卷說道。他忽覺有些好笑,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了他的前任頂頭上司、應州府仨月沒糧一年沒獎的罪魁禍首。
難怪這人會突然這麼尷尬。
不過到底是當了那麼多年地方大員的,洪指揮很快調整好了心態,先前尷尬半點不見。
他也不問王卷為什麼被關進來,只道:“前年啊……前年,那應該和張晉員是同年吧?那小子你認識不認識?那小子不錯。”
看來張晉員送了不少,竟然能被洪指揮記住。
“認識。我們關係不錯,這回來京以前,他還好好地招待了我一頓。”
王捲回答說道。
洪指揮一笑,笑容和藹,只是他模樣駭人,這和藹面相,便弱了好幾分,道:“既然和那小認識,你我便算自己人。以後我定當照應你。”
王卷看不出來洪指揮哪裡能照應到自己,但還是說了句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