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關係的,英子還年輕,過個一年半載的再找一個便是。”
“就是,就是,女娃子才二十歲,他宋家也沒理由說拖著人家不再嫁的理,你說是不?”
“可宋家母子三個如今也沒其他去處,總不能說死了兒子就把人家一家人都攆出去吧……”張母又嘆了口氣,“雖說這房子這個家是咱幫忙置辦起來的,但做人也不能太絕情寡義……”
左邊婦人道:“也是哈!你說以後英子再嫁了男人,是繼續住在這房子裡呢,還是搬出去呢?搬出去的話豈不是白把房子送給他們了,多不划算啊!我聽說英子她和宋青雲還沒圓過房呢……”
這話一出,右邊婦人馬上給遞了個眼色上來,左邊婦人馬上閉了嘴,兩人面面相覷了一小下,忙低了頭幹手上的事。
張母沉默不語,臉上的神情更顯憂心忡忡。
此刻的張雲英就躲在灶房前的柴角邊上,一邊聽著,一邊大口地往嘴裡扒飯。
過了一會,張母又開口了,幽幽地說:“這死妮子不聽話哇,當初媒人來跟她說六隊上的衛家,就是羅婆娘的兒,跟她哥是從小就耍得好的同學,如今也都在部隊上當兵,她硬是死活不幹,說人家是鼻涕蟲啥的,偏偏要喜歡宋家的這個,你們看嘛,宋家的這個是有人才有樣貌,可就是個短命鬼啊……”
左婦人捂嘴笑:“嘻嘻——哪個娃兒小時候不愛流鼻涕啊,都是左管袖子擦一搭右管袖子擦一搭的。”
右婦人說道:“其實羅婆娘那兒長相也不錯哈,聽說在部隊裡混得也很好,那個啥比賽呢……”
左婦人:“打槍比賽。”
“對對對,就是那個,百發百中。我聽羅婆娘說,她兒馬上就要去參加全軍打槍比賽了,如果拿到名次了的話轉幹都有可能呢!”
“哎……”張母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張嬢,我說句不愛聽的話哈,其實當初英子要是答應羅婆娘的兒就對了,宋家這娃雖說有人才,但到底還是缺了些陽剛氣,所以就……老人說得好,小白臉不可靠,要麼人品上差點意思,要麼壽數上差點意思。對了,張嬢,我是個口直的人,就是實話實說而已,說話有得罪人的地方你千萬莫往心裡去想哈!”
“嗯,你說的是實話。”張母點頭,語氣有些無奈,“命啊,這就是命。”
“是前年吧,我看羅婆娘她的兒回來過,小夥子那一身的氣場喲,人都不敢往他面前站,再高的人在他面前都像是矮了一頭一樣,那五官長得喲真的是端正,怕是要拿些人來比喲!還穿著一身軍裝,嘖嘖嘖,簡直不擺了!”
“那是,你莫說羅婆娘現在這個樣,年輕時候可是我們大隊上數一數二的漂亮呢,那年生她男人在礦上一年半載回不來,每天那龍門兒門兒前頭都是晃來晃去的砍腦殼些的狗男人的腦殼。”
“咋不是呢!羅婆娘的兒長得就像她,但人家又不是那種小白臉的母兮兮的樣式,槓槓的男子漢氣概……就是找物件有點挑,說是要找長得好看的,面板要白,身材要苗條,至於能幹不能幹人家說倒是無所謂,說“我找媳婦兒又不是拿來挖地挑糞的,是拿來寵的”,嘻嘻,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難怪,太挑了也是不好找物件。”
……
聽她們說上了羅婆娘的兒子衛剛,張雲英這裡呆住了,腦子裡浮現出了小時候的種種情形……
衛剛,是她大哥的發小兼同學,打小起給她的印象就是:個子小小,跑得飛快,每天下午一放學就跟在她大哥屁股後面跑來玩,直到該吃晚飯的時候,便一趟子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