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中黃,木犀香,金汁兩桶,提防提防…”
“…誒!倒夜香的,今兒怎麼才來,你就在那塊著等吧,別靠近,小姐正如廁呢。”
“小花姐,昨兒熬夜看季先生的紅樓話本,起來晚了些,多擔待哈。”
“噗嗤,噗、噗、噠噠噠、吱嘶…”
“……”
“呦,你小子也讀書了?識字嗎?再說紅樓目前也就九卷的內容,用得著熬夜?”
“嘿嘿,好書是值得二刷的!”
“呸,沒羞的,定是昨兒上哪鬼混去了,今兒才沒爬起來呢…小姐好了,你快去吧…”
“得嘞,小花姐,明兒我第一個先掏你家。”
“——呸!”
我叫方寒,今年20歲。
爺爺是京都城裡的挑糞工,我爹是挑糞工,我二叔是挑糞工、三叔也是挑糞工。
祖上聯姻,我爹娶了爺爺兄弟的女兒。
自然,外公也是挑糞工。
所以我大舅是挑糞工,我二舅是挑糞工,到了我這輩的堂表兄弟們,也是挑糞工。
三年前,整個萬年縣都成了我們的地盤。
老一輩們已經過了打拼的年紀,沒了心氣,到了我們這一輩,大哥和二哥的目標是長安縣。
可,談何容易!
長安縣雖不比萬年縣聚集達官顯貴,富商大賈,卻也是勢力錯綜複雜。
小門小戶亦有縱深背景!
嘖!這裡味道太沖了,小姐應該是吃壞肚子了…我剛才對小花姐撒謊了,這是我生平僅有的一次對她撒謊,但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以後還會對她撒謊,這是我的宿命,也是她的。我只是做了一件所有男人都會做的事。
呵!如果不愛的話,又怎屑去撒謊?
爹說不會撒謊的男人是不成熟,不可靠不強大的,但我不認同爹的話。
一個強大的男人是不需要去撒謊的。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自己。
作為家族核心成員,昨夜我被迫參與了一項籌備長達三年之久的絕密計劃,計劃名為:夜來香甲字號絕密計劃可行討論報告與細節。
計劃成功了又如何?
不過是家族的挑糞事業再次擴大版圖,我們挺進長安縣,但家族、還有我,什麼都不會改變。
我還是那個挑糞的,我的兒子也會是個挑糞的,兒子的兒子還是個挑糞的。
我與他們都不同!
我不喜歡當挑糞的,我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我有這個資格去改變命運,因為我讀了季先生的紅樓!
我領悟到了一縷浩然正氣!
“……”
方寒把兩個桶裡的汙穢之物全部倒進糞車箱裡,抓著車把,使勁一抬,高呼道:
“人中黃,木犀香,金汁兩桶,提防提防,走過路過,定要錯過;人中黃,木犀香,提…”
“……嘭!”一轉角的街,糞車好死不死的與一匹通體雪白的快馬相撞。
一股巨力從車把上傳來,直接把方寒甩飛出去。
快馬上,一名身著紫色寬鬆長裙,嘴角掛著暢快淺笑的少女不時的還回頭輕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