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玄鳥和小娃都一起沉默了下來,如果真的如他們所想的,羲和住在不周山裡。
那要找到羲和,就比原先設想的要麻煩許多。只是,白朮的氣息已經微弱地幾乎不可聞,每日都靠著浮萍和玄鳥輪換著給他輸送靈力才得以活下去。
若是再找不到羲和,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浮萍這幾日的心情簡直是壓抑到極點,她反反覆覆地想著一切關於不周山和羲和的線索,可是依舊亂亂的,沒有頭緒。
不周山是遠古時期一座十分有名的山,只是不知什麼時候,它已經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西北,海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這到底是哪裡呢?還有如今西北之地盡是荒漠黃沙,又哪裡來的海呢?
他們已經行至黃沙地帶,世人都以為有沙漠的地方一定很熱,可是,其實在沙漠,也是會下雪的。
雪雖然只是薄薄地堆在黃沙上,只是淺淺的一層,卻比其他地方的雪都要凍人。
小娃看著一望無際地覆蓋著淺淺白色雪衣的黃色,不由得擔憂道:“姐姐,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冷了,而且這麼平,怎麼會有山呢?”
玄鳥微微嘆了一口氣,似乎很不願意接受某個現實般說道:“可是按古籍中記載的方位來看,這裡的確最符合西北大荒這個描述,只是,這裡並沒有海。”
“羲和是太陽女神,就算她不想當,她也是孕育萬物光熱的母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旱魃的故事?”浮萍不知什麼時候忽然感受到了這冷中的不尋常,不過倒是一臉的平靜,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似乎已經找到了問題的出路。
“旱魃?旱魃是什麼?”小娃仰著小腦袋,不解地問道。
浮萍笑著解釋道:“旱魃是黃帝的女兒,聽說她曾經是羲和最愛的徒弟。黃帝和蚩尤部落大戰時,蚩尤請來風伯、雨師,四處都是悽風苦雨,黃帝的軍隊迷失在漫天風雨之中。於是,他去求了自己的愛女來人間幫助他。旱魃的體內有十分強大的光和熱,她的確為自己的父親趕走了悽風苦雨,但也因此損耗了自己的靈力,她再也不能迴天上去了。”
“後來呢?”小娃正聽得入神,見浮萍說的斷斷續續,連忙催促道。
“後來啊。”浮萍微微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後來她所在的地方都會大旱。在她趕走蚩尤部落的悽風苦雨時,人們本來讚揚她歌頌她。但是大旱發生是,人人卻都唾罵她,怨恨她。黃帝將她趕到西北之地,因此,人們總傳說,這西北的荒漠便是旱魃被黃帝趕出中原之後的所居之地。”
小娃若有所思了一會,忽然恍然大悟,激動地說道:“姐姐的意思是,這旱魃是羲和的徒弟,所以羲和對人世失望以後,就來西北找自己的徒弟?”
浮萍搖搖頭,回答道:“不,旱魃早就已經死了。她雖然有些神力,卻終究只是人類,就算有些仙緣,失去了靈力,在人間也只能活百餘載。”
“主人的意思是,這旱魃不過是一個擁有一些光熱的人類,尚且能讓所居之地大旱,所以如果是羲和住在這裡,那麼這片沙漠的形成便也不奇怪了。”玄鳥皺著眉說道。
浮萍點點頭,同意道:“以羲和的力量,恐怕滄海變桑田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大海也變成了荒漠,這實在是太可怕了。羲和一定在這片荒漠之中,我已經隱約感受到她的力量了。”
一時間,浮萍,玄鳥和小娃都沉默了下來。如今的情形,要去找羲和幫忙,如同是在賭博。
未知和危險實在是太多了,玄鳥忍不住開口提議道:“主人,這羲和女神不知是什麼來頭,若是我們一直找不到她,或是她不肯幫我們,那白朮豈不是沒救了。不如,主人我們現在還是回去找西王母娘娘吧?王母娘娘那麼寵著主人,只要主人開口,她一定會救白朮的。”
浮萍不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是,她一想到當時朱厭提起西王母時怨恨而痛苦的眼神,以及白朮提到西王母時的失望和難過,她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回去找西王母。
就算西王母娘娘真的會不計前嫌地幫助白朮,但是白朮一定是不願意的。
她實在是不想讓白朮活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被最恨的人所救。
浮萍堅決地搖搖頭,然後朝著那黃沙深處走去。
“姐姐,等等我。”小娃連忙跟上。
“主人,這白朮太重了,你等等我嘛。”玄鳥見浮萍態度堅決,知此事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趕緊拖著白朮依舊昏迷不醒的軀體追了上去。
黃沙漫漫,那層薄薄的雪衣踩上去就立刻化入黃沙之中,似乎從未存在過一般。
在這裡,浮萍已經不能用靈力御雲而飛了。她在這片沙漠,能感受到一種很強很古老的靈力。
她想,他們應該是找對地方了。
不過,她卻有些懷疑起之前自己的推斷來。她有幾天信誓旦旦地以為,這羲和一定是在不周山裡住著的,而海里常有仙山,所以,羲和在不周山,不周山在荒海,是完全成立的。
而今,這慢慢黃沙,一望無垠,沒有一丁點山的痕跡。別說是山,就連稍微高大一些的樹木也是看不見的。
一妖,一仙,一人帶著一個快要死去的神靈在黃沙中跋涉了很久,還是一無所獲。浮萍甚至嘗試過用靈力來吸引羲和出現,可是她幾乎將自己能耍出來的最厲害的法術都耍了一遍,還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看見。
小娃不似浮萍和玄鳥,不用喝水,不用吃飯也不會覺得飢渴,即使玄鳥為她提前準備了很多的水和食物。在這片荒漠中,她依舊覺得自己很累很渴,幾乎是一閉眼就能睡著。所以,經常都是小娃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照顧白朮,而浮萍和玄鳥則以這個地方為中心,搜尋著羲和的蹤跡。
自己當初那句話說的果然沒錯,人啊,和仙啊妖啊相比,實在是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