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那個叫朱厭的婦人又看向白朮,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說道,“為了她,你已經這樣了,三魂七魄,你已經失了一魄。小白,你是神,可是你如今連神魄也沒有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讓她試一試?當初是那樣,如今又是這般,我們以前不是說好了嗎?”
白朮模糊的身影晃了晃,搖搖頭,道:“朱厭,我們的痛苦,已經過去太久了。萍兒這萬年以來,什麼都沒有想起,你覺得,她就算現在知道了,還會站在我們這邊嗎?朱厭,你以前也那麼喜歡萍兒,你我都不想讓她難過。你看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會哭會笑,見到人世間好玩的東西會像小孩子一樣興奮快樂。這是西王母給她的,他們我們之中唯一剩下的,會真正笑的人了。”
名叫朱厭的老婦往後退了兩步,看著眼前的白朮,又悲傷地看著浮萍,苦笑道:“小白,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白朮點點頭道:“我們應該這樣做。”
朱厭搖搖頭,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地微笑,聲音冰冷而又絕望:“可是我不想這麼做。你不想讓她回憶起她的過去,那我就讓萍兒看到我的過去好了。我說過,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停止仇恨,這萬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恨著。我愛的人,我信任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我。甚至我最親的姐姐,居然親手將我陷入不覆之地。我努力地活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親口告訴她,她做錯了。她當年錯了,她不敢親手殺掉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她也不該那樣對我們,這個世界原本是那個人的,不是她的。可是我辦不到,我的身體,即使出了莽荒,也只能在這種陰冷邪惡的地方才能活下去,我不能靠近她的崑崙山,甚至連小次山我也回不去。小白,你要帶著萍兒好好地,告訴姐姐。”
說完這句話,老婦的身體忽然幻化成一個白首赤足的年輕女子,身著那暗紅色的華衣,面板上,臉上的溝壑竟然全都消失不見。她的面板雪白光滑,已然不是老婦的模樣。
浮萍望著眼前這個見朱厭的奇怪女子,心中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還差一點就要想起來了。
她是誰?
浮萍痛苦地抱著頭,努力地去回想著,這萬年以來,自己遇見過這樣一個人嗎?
隨著一片紅光,浮萍,小娃,白朮的面前出現一幅奇怪的畫面。
虛虛渺渺的,似乎是幻境。
白朮看著眼前這一幕幕,眼睛通紅,喃喃道:“朱厭,你這又是何苦?”
浮萍此時已經聽不到白朮說話的聲音了,她目光炯炯地看著這既虛幻又無比真實的畫面,似乎已經深陷其中了。
(朱厭的往昔)
《山海經》西海經中有載:“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銅。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
(壹)
元氣濛鴻,萌芽茲始,天地這時候還為開,卻已經有好多神靈了。
我時常去找他們說話。那時候天地中還沒有山川河流,陰陽四季,處處都可見的全是灰濛濛的一片。
但我卻有兩個非常要好的朋友,一個是風神,隨風而去,隨風而來。她有一日來告訴我,小白給她取了一個字,叫“萍”。這個字實在是很適合她,她是那樣自由散漫的性子。而在這世間,唯一讓她不那麼散漫地,就只有小白。
我具體也不知小白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神仙,但他身上總有一股子淡淡的藥味,我就姑且算他是藥神吧。
小白長得很好看,這四海八荒的諸位女神,對他動心之神,可是扳著手指頭也數不過來。
其實,說實話,我在沒遇見那個人之前,也是很喜歡小白的。只是我知道,小白一心只想著萍兒,我就每每將這份喜歡藏起來,不給其他神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