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論出於何種目的,政變本質上都是一場權利更迭,新上位者怎會允許舊王血脈延續?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繼續留在宮殿裡反而最危險——要知道有些暗箭,就算國王和大祭司也沒法阻止。”
伊革涅一番話,展現出跟杜蓬這種學術型法師截然兩個檔次的鬥爭經驗。
“其實我倒有點相信。”李察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當初聽辛克蕾爾說自己吞火炭改變聲音、塗鍋灰掩飾膚色,就能藏在街頭小乞丐裡躲避追兵,我就隱約覺得不大對勁——那點小計倆能瞞得過有心人?”
“而且她當初能跟杜蓬大師聯絡上,是因為找機會弄到一件先王遺物。但憑她那點三腳貓功夫居然能找到機會,這件事本身未免也太扯淡。”
領主大人沒那麼容易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哪怕顯赫如大祭司。
但他明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倘若一件事裡處處都透著反常,那大機率不是一直有人犯蠢,而是因為存在更深層貓膩。
“如果沒有菲力一直幫忙暗中遮掩,她早就被發現了。”伊革涅看著沉睡中的小獅子,“那件遺物也是我故意丟給她的,後來她突然不見,我和菲力就知道是被人接走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唏噓:“這樣也不錯,算是最好的結局。另外我還想拜託二位,這件事最好永遠都別讓辛克蕾爾知道。”
“為什麼?”杜蓬不禁問道。
“誰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永遠是個英雄呢?”
這份難以作偽的真情流露,讓杜蓬大師也不禁為之語塞。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為什麼泰坦要費盡心機去蠱惑這個世界的智慧生命?”李察挪挪屁股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從我目前掌握的兩個例子來看,貝魯尼和尼祿之所以中招,都是因為渴求力量。”
“萊因哈特陛下是為了生命。”伊革涅平靜地說道,“一個年邁垂死的老人,除了生命還能有什麼讓他如痴如狂呢。泰坦承諾幫助他延續生命,作為代價,他要為泰坦蒐集人類的魔法知識。”
“泰坦還會續命?”李察大詫。
從他目前的體會來看,泰坦水平堪屬上等沒錯,但也從來沒展現出太超常規的東西。
而要拯救一個逐漸走向腐朽的生命,無疑涉及到生命最本源、最複雜的奧秘,那種難度絕對超乎想象。
“某種意義上,可以算是吧。”伊革涅嘴角微彎似乎在譏諷,“原本早應該死去的萊因哈特陛下,作為死靈又在人間多停留了三年。被發現時身上已經佈滿屍斑,每天要消耗大量香料掩蓋臭味。你們能想象嗎,三年來坐在王國寶座上的居然是個死人!”
“重點難道不是泰坦在蒐集人類魔法知識嗎?”杜蓬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人類的魔法體系是在精靈帝國滅亡後,從些許繼承基礎上獨自發展衍化而出,確實跟泰坦或者精靈都大不一樣。
這一點並不是什麼秘密,稍有見識的人不難知曉。
“確實很奇怪,所以我想知道。”伊革涅轉過頭看著李察,“對於尼祿與貝魯尼,泰坦對他們的要求又是怎樣?”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沒騙你。”領主大人苦笑著說道,“從我掌握的情況來看,泰坦似乎自始至終都沒對他們提出過什麼要求。”
“簡直比親爹親媽還親,付出完全不求回報。至於把他們搞瘋這一點,也是環境因素使然,不能完全怪泰坦,跟辛克蕾爾那個倒黴老爹完全不是一個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