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這個地界離高山堡不知多遠,但真正的阻隔其實只有那道薄紗似的旋渦。可是就這麼一道薄紗,便是不可逾越的天塹,好比呂布把守的虎牢關、阿喀琉斯坐鎮的特洛伊,讓高山堡眾人只能看著乾瞪眼。
他們完全沒辦法把訊息傳遞到另一邊。也就是說,現在那邊現在面臨的抉擇跟上一波過來的人一模一樣。
問題來了,面對同樣的處境,他們有沒有可能做出同樣的選擇?簡直不要太有可能!
李察瞥了眼四周,開膛手的軍官們有一個算一個,基本都在。
他不知道那邊現在誰主事,只希望性格越謹慎越好。李察自己這邊不是非常需要人手,他在哪都吃不了虧,但高山堡很需要。
可惜註定事與願違——開膛手自成立來,雖然從沒把“不拋棄不放棄”這類口號掛在嘴邊,但理念早就深入人心,在某些戰士心眼裡,甚至可能比他們命都重要。
半個小時後,又是四五十人傳送過來,無奈地加入河邊烤鳥啃果子行列。又半個小時後,這次是一百多,半人馬遊騎兵為了獵幾隻珍珠雞忙得不可開交,好讓大夥都能有機會嚐嚐新鮮。
再半個小時後,整個開膛手除了高山堡留守人員,盡數到場。他們和溪邊野餐派分成兩撥,中間隔著不過幾十碼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是說不出的詭異。
“完了。”李察捂住臉。
“沒事的頭兒,我們斯嘎爾人的女人和老人也是不錯的騎兵。”阿布騎在岡瑟脖子上,拍了拍自家領主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說,怎麼連你們兩位也過來了。”李察看著薇拉和伯納哭笑不得。
“本來不想的。”伯納攤了攤寬厚的手掌,竟然還有心思笑,“你知道當時氣氛有多悲壯多沉重嗎?到最後他們準備出發那會,幾乎抱著一種必死決心,情緒這個東西會傳染的,所以我們頭腦一熱,跟著一塊上了賊船!”
薇拉只是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樹冠,什麼也沒說,全當領主大人不存在。
“我就說不該過來,他們不但不聽,還威脅說要揍我。”尼赫魯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耷拉著眉眼,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快起來,你背後有蟒蛇。”李察冷不丁說道,他知道這個貪生怕死的狗頭人特別畏懼蛇蟲。
“啊!”尼赫魯立馬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嘴皮子開始飛速嘰裡咕嚕唸叨咒語,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個火球已經在他指尖成型,被頭也不回地扔到背後。
“砰”地一聲悶響,宛如放大了一百倍的屁聲。
蛇當然不存在,只有一根枯枝和落葉被火球炸成飛灰,把尼赫魯的狗臉糊成鍋底。
“呸呸呸!”狗頭人薩滿胡亂抹了把臉,一睜眼忽然愣住了。
他面前是個將近一人深的卵型大坑,土壤裡冒著嫋嫋熱氣。原本地面上有層厚厚的落葉,被氣浪吹到半空正在緩緩飄蕩,鋪天蓋地落在狗頭人身上。
“我!我!”尼赫魯看著自己的雙手,滿臉難以置信與狂喜混雜,“我進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