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涼辭大婚的日子,定在來年的二月初二,萬物復甦的日子。
父親和大哥堅持將婚期後延,說要風風光光地將我出嫁。嫁妝早在年底就已經一車又一車地拉至蘇家在京城的別院,堆得滿滿當當。僅何伯在揚州採購的嫁妝清單就有十幾手札。
姨娘費盡心思,蒐羅了最珍貴的寶石翡翠,請了全江南最有名氣的師傅一同奔赴京城,十幾個頂尖繡娘一起趕工,為我置辦大婚喜服。
師傅和義母嫌棄我和涼辭礙手礙腳,將我們從麒王府裡趕出來,兩個人喜氣洋洋地張羅著佈置王府,請柬堆滿了案牘。
我和涼辭索‘性’躲進山谷小住,將養身子,逃避個清靜,將麒王府‘交’給師傅她們折騰。
涼辭已經不需要上朝,向皇上提出請辭,顧長安不允,仍舊掛了王爺的名號。
為了讓三軍將士安心,涼辭也就不再推脫,不過,確實閒了下來,有更多的時間陪我。他的傷已經痊癒,早就生龍活虎,還經常做出病懨懨的樣子給我看,將彈琴,品茗,對弈,丹青一干風雅的事情翻找出來做。
可惜,我和木麟偏生都是不解風情的,最初的驚‘豔’過後,自顧鑿開蓮‘花’池裡的冰,釣幾尾鮮魚用來煲湯。
那一池蓮‘花’陶冶出來的魚‘肥’厚鮮美,最是養人,就連狂石也饞了嘴,留戀不去。義母一次次催促他置辦聘禮,等開‘春’就走一趟苗疆,他也只拿我們做藉口推脫,不時過來蹭飯,對我的手藝讚不絕口。
只餘涼辭自己英雄寂寞,嘆口氣,擲了手中的筆,水墨鎮尺壓著的宣紙上,畫了一半的窈窕少‘女’,半嗔半怒地奪食同伴手裡的烤魚,滿臉嬌憨。
我曾經玩笑一樣,向他提及當初父親對我入宮的承諾。父親曾經說過,若是有朝一日,我入宮為妃,就將蘇家所有的孔雀藍招牌換成大紅綢緞,迤邐綿延整個江南,滿城紅妝,風風光光地嫁‘女’。不知道,如今還做不做數?
涼辭狠狠地彈了我一個響指,笑我:“勞民傷財。”
我不滿地想還回去,上躥下跳的,卻壓根夠不著,被一旁的木麟看了笑話。
木麟唯恐我和涼辭大婚以後會丟下他,自顧遊山玩水,再加上吃了我的嘴短,因此表現得也殷勤,偷偷做出呵癢的姿勢,示意我蠻力不行,只能智取。我卻因為吃過這樣玩笑的虧,不敢再試。
木麟不止一次涎著笑臉討好我:“小樣兒要跟隨老夫人回金陵雲霧山,金鱗做了朝廷的尖刀營統領,您和主子身邊沒有個伺候的人可不行,就讓夏初和我跟著你們,鞍前馬後多好。”
我搖搖頭:“夏初是一定會帶著去的,不過你麼……?我覺得還是水麟此較合適一些。”
木麟就急得上躥下跳,百般逢迎我,一改平日裡的一臉木訥。
涼辭直笑不語,慵懶地靠在一旁看我們鬥嘴。
涼辭在大婚前偷偷地問我:“你果真打算帶著夏初嗎?”
我鄭重其事地點頭:“那是自然,我就是要讓木麟看得著,吃不到,急得抓耳撓腮。”
涼辭蹙眉玩笑:“可我原本是計劃今天夜裡帶你一起‘私’奔的,省得狂石他們幾個沒大沒小地鬧騰,‘洞’房也不安生,壞了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