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用躲避一下嗎?晚了就來不及了。,最新章節訪問:ШШШ.79xs.СоМ 。”我驚慌地催促涼辭,滿心焦急。
涼辭還未說話,就聽到院子裡有人高聲應和,有些孩童的雀躍:“來啦,來啦!唱大戲的回來啦!”
語氣裡帶著瘋瘋癲癲的味道,隱約有些耳熟,好像是李嫂的聲音。
李嫂給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尤其是她那一張塗滿厚重脂粉的慘白的臉,誇張得有些滲人,特別像戲臺上粉墨登場的旦角,或者是醉‘春’樓裡的老鴇。
可是後來見她一言一行,卻是優雅端莊,在涼辭面前也一板一眼,規矩穩重得很。猜度應該是表面的特意偽裝,掩藏身份的需要。
提心吊膽地側起耳朵聽,‘門’口吵吵嚷嚷幾聲以後,就偃旗息鼓,靜悄地沒了動靜。
然後,李嫂細碎的腳步聲從院子裡閃過,到後院去了。
“這就打發走了?不進來檢查了嗎?”我半信半疑地問。
涼辭點點頭,‘胸’有成竹:“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進。”
“為什麼?李嫂究竟什麼來頭?竟然連菩提教的人都避讓幾分?”
“這個宅院原本是京城裡最火的戲班鳳鳴班班主購置的,可惜剛入住就遭受了一場滅‘門’之災。整個戲班,三十多口,一夜之間被屠殺得乾淨。只有戲班班主的‘女’兒李鳳鳴,也就是李嫂,僥倖揀回一條‘性’命。
那群行兇的歹人為首之人乃是當朝前兵部尚書之子,依仗了父親的權勢,欺善怕惡,作威作福習慣了的。李嫂孤苦無依,身背血海深仇卻申冤無‘門’,絕望之時投湖自盡,幸好被我命人救起。
當時兵部尚書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一時之間還妄動不得。我設計將尚書之子和同黨‘誘’至這裡,‘侍’衛扮作復仇厲鬼,故‘弄’玄虛,殺了那幫劊子手,為李嫂一家報了血仇。
兵部尚書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派遣了不少人前來尋釁,全部被木麟的人故伎重施,嚇得屁滾‘尿’流。那時更有那遊手好閒之人,垂涎李嫂美貌,百般‘騷’擾。李嫂萬般無奈之下,也為了求個安生,乾脆也裝瘋賣傻,胡言‘亂’語,吵嚷著宅裡有厲鬼,每天夜裡咿咿呀呀地唱戲。再加上木麟等人有意為之,後來,這個宅子裡鬧鬼的傳聞就傳揚開來,人人談之變‘色’,無人敢接近一步。
我們就索‘性’將這裡作為一個聯絡點,夜間人來人往的也不會有人起疑,只將鬧鬼的傳聞愈演愈烈。最近頻繁有官兵前來搜查,也只是走馬觀‘花’,走個形式,誰也不敢踏進這院子一步。”
怪不得我第一眼見李嫂的時候,她打扮那樣怪異,而且有一點‘陰’森之氣,原來其間竟然有這樣悽苦悲涼的故事,不由感慨頗多。
以後再見李嫂時,我就對她多了一分敬重,相幫著與她一起忙碌,親自照顧涼辭的起居,不再假手他人。
夜裡會聽到李嫂站在院子裡咿咿呀呀地唱,聲音裡含著悲涼,將沁涼如水的秋夜,凝成一滴滴的‘露’水,掛在後院乾枯了的草尖上。
最初時,李嫂哀哀切切的唱腔會令我難以安眠,心緒不寧,涼辭就捧了一沓的信件,坐在我‘床’前翻閱。燭影裡,他英‘挺’的側影,或蹙眉,或舒展,直接延伸到我的睡夢裡。
往日裡,所有的事情,涼辭都是‘交’代給土麟木麟幾人去做,但是這次,形勢嚴峻,涼辭有很多事情不得不親力親為,廢寢忘食。涼辭和狂石極少待在院子裡,不分晝夜,只要有緊急的訊息稟報,可能就會出去,多半天不見人影。
我從他們的話風裡,隱隱約約可以聽得出來,他們是在聯絡長安各地駐軍,收集戰事情報,清查菩提教參與謀反的人員。
涼辭和狂石都已經熬得雙眼通紅,一臉憔悴,下巴處也鑽出一層細密的胡茬。我攬著他的腰時,可以極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消瘦。
我有心幫他分憂,找些事情來做。涼辭在拆閱長安各地送來的情報時,我就陪在他的身邊,幫他整理銷燬信件,研墨端茶。
涼辭的那些書信並不避諱我,我曾經也不經意間翻閱過那些密信,大都是些極為奇怪的符號,我看不懂。只記得有幾封木麟親自帶回來的書信,是正常書寫,大意都是在說,萬事齊備,只等東風。
我不知道這東風究竟所指何物,但是我大概明白,涼辭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時機。
我多少有些心焦,回京路上那些顛沛流離的百姓,深受蠱毒折磨的受害人,經常會歷歷在目。我時常把蠱皇捧在手心裡,對著涼辭‘欲’言又止,強自按捺住自己想醫治那些可憐人的急迫。
而涼辭仍舊不忘安慰我:“放心,只要有我在,總有一天暮靄散盡,藍天白雲。”
我也只能將話嚥進肚子裡,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盡心盡力地照料好涼辭的身體,給他做各種滋補‘藥’膳。我格外珍惜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每一刻。如今長安動‘蕩’,大廈將傾,這樣靜好的時光已經不多,還不知道,當第二天太陽昇起的時候,京城又是怎樣一副景象?
後來,總算有了一點好訊息,木麟告訴我,菩提教駐江南的總壇,在火麟等人的裡應外合之下,被一鍋端了,教主莫向東孤身在逃。據得來的情報,應該是奔赴京城而來,意在奪政。
火麟等人給涼辭傳遞過來很多關於菩提教內部的情況,極為重要,令涼辭的人馬可謂如虎添翼。如今戰況瞬息萬變,涼辭反擊剿殺菩提教的行動應該馬上就要開始了。
但是,我知道,涼辭仍舊在隱隱擔憂著什麼,所以一直按兵不動。他蹙起的雙眉間,有撫不平的難題。
我端著燉好的烏‘雞’蟲草湯給他送過去時,他正微闔了雙眸,用白‘玉’般的指尖,捏著眉尖,滿臉疲憊和焦慮,似乎有什麼事情一籌莫展。
我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並不睜眼,只向著我微微一笑:“我聞到濃湯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