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辭一臉神秘,上了馬車以後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帕子‘蒙’住了我的眼睛,說是要給我一個驚喜。
馬車一路顛簸,走街過巷,一路出了城‘門’。聽耳邊鳥語啁啾,水聲潺潺,竟似進了山。我懷裡揣了幾隻興奮的小兔子一般,連聲好奇地追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涼辭只笑不語,攥緊了我的手,斜倚在軟墊上。
好不容易盼著停了車,涼辭攙扶著我跳下馬車,一路慢行,腳底平坦宣軟,好像是踩在草地上一般。
我終於按捺不住,將眼睛上的帕子摘下來,入目處蘭汀芳草,竹籬茅舍,竟然是那日林大哥將我擄來的山谷。不過景‘色’煥然一新,就連竹屋也被拆除,雕欄‘玉’砌,紗幔錦帳。屋簷處全部用巧奪天工的‘玉’雕蓮‘花’裝飾,晶瑩剔透,溫潤的‘色’澤在夕陽下變幻多彩,光華流轉。屋子向外蜿蜒的小路上全部鋪了一層漢白‘玉’,飾以金‘色’的蓮‘花’瓣,一步一開,綻放到我的腳下。
記得原本屋後有一條清可見底的小溪,被改了道。在竹屋一側的位置人工開掘了一個池塘,將溪水引進,在塘中栽種了滿池蓮‘花’。如今正是六月天,蓮葉擠擠挨挨,鋪了滿堂。有錦鯉或鰱魚,不時跳躍出水面,帶起‘波’光粼粼,給這幅如夢如幻的場景挑起一分生氣。
山風清涼,帶著滿堂蓮香,瀰漫了整個山谷。
“喜歡嗎?”涼辭問。
我驚喜地沿著白‘玉’鋪就的小路向前,裙襬‘蕩’漾開一道一道優美的弧度,足下金蓮恰似靈動綻放,步步生蓮華。
“為什麼到處都是蓮‘花’?”我忍不住回首問道:“這樣勞民傷財的。”
涼辭望著我,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專‘門’為你建的,我們以後可以搬來這裡小住,只有你我二人,溪邊獨釣,臥剝蓮蓬,共享歲月靜好,乃是我顧涼辭人生最大快事。”
“啊?”我不禁“噗嗤”一笑:“好男兒志在四方,齊家治國平天下,獨霸江湖或沙場,您老人家怎麼倒是鴻鵠懷了燕雀志,偏好這漁家傲?”
涼辭並不答言,足下輕點,輕盈地掠過我的跟前,圈起我的腰,在我的驚呼聲裡,騰空而起,輕飄地落在湖中央的蓮‘花’之上。
“你的傷!”
我大吃一驚,趕緊鬆開攀附著他的胳膊,自己又功夫不到家,蓮葉禁受不住我的重量,身子下沉,瞬間洇溼了半邊裙襬,一聲驚叫,狼狽不堪地緊握住涼辭遞過來的手,才勉強穩住身形。
涼辭一聲輕笑:“我的第一大樂事,就是夕陽漫天的時候,你一襲白衣,站在池中的蓮‘花’之上,跳步生蓮給我一個人看。最好是喝點‘女’兒紅,酒意微醺的時候。一臉胭脂‘色’,與夕陽晚霞‘交’相輝映。我可以或撫琴或提筆潑墨。遠離世俗紛爭,這醉臥美人膝的樂趣強過獨掌天下權,雄霸中原的浮華百倍。”
我提氣屏息,吃力地站在蓮‘花’之上,隨風搖曳,心驚膽戰,立即沒好氣地反駁道:“是蠻有情趣,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可能還能欣賞到美人出浴。倒不如你跳來給我看,我細筆勾勒,想必更加活‘色’生香,搖曳聘婷。”
涼辭低頭看我打溼的繡鞋,勾‘唇’一笑,拉起我的手,穩穩地落在岸上:“沒想到這麼許久,你的輕功竟然沒有一點長進。”
我訕訕地笑,最近的確偷懶沒有練習,‘摸’‘摸’肚皮強辯道:“肚子空了,沒有氣力而已。”
涼辭勾‘唇’一笑,一道紅光閃過,兩尾‘肥’美的魚自水裡躍出,落在岸邊的草地上,閃著銀光:“你親手烹魚給我吃,這是我的第二大人生快事。”
我撇撇嘴:“還是帶著夏初小樣兒一起的好,我懶,最討厭洗鍋。”
“烤魚也可以。”涼辭退而求其次。
“可是我也不想生火。”
“那怎麼吃?”
我歪頭沉思片刻,嘿嘿一笑:“有了,你不如把它丟進水裡,淹死了再吃。”
“我想把你一起丟進去,”涼辭更加無奈地笑:“你果真會煞風景,這樣的詩情畫意都被你敗了興致。還好,堵住你的嘴巴是我的第三大樂事,百試不厭。”
我慌忙伸手掩‘唇’,瞬間有一絲危險感:“你敢?!”
涼辭轉過身來,低頭望著我,目光裡的灼熱好像要將我融化一般,倒映著天邊的晚霞,綺麗無雙:“夫子教導我們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功課是要經常溫習方能熟而生巧。”
涼辭低頭,俊顏慢慢向我靠近,一瞬間,我渾身的氣力好似被‘抽’離一般,綿軟無力,淪陷在他充滿‘誘’‘惑’的聲音裡,閉上眸子,感受到他涼涼的薄‘唇’輕輕地貼在我的‘唇’瓣上。
我自覺張開口,然後在他的下‘唇’上使力一咬,輕巧地閃開。
“鬧了半天,您麒王爺的人生三大樂事,就是讓我蘇青嫿兢兢業業地伺候你,陪吃陪喝陪玩,廚娘,舞娘,外加暖‘床’!還說得這樣冠冕堂皇!我又沒有傻透氣,賠本的買賣我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