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低嗔道:“你哪裡有個當姐姐的樣子了,還不及青嫿沉穩些。盡被你祖母嬌寵壞了。”
原來是四姨娘的‘女’兒,看她‘性’子跳脫,一嗔一喜盡顯小‘女’兒家的嬌憨爛漫,在府裡比起其他姐妹也是幸運的人。她的生身姨娘原本是祖母房裡得力的丫鬟,被賞給了父親做通房丫頭。聽說‘性’子柔和,慣有眼力,背後又有祖母撐腰,不久便抬了姨娘。有了名分後依然不驕不躁,在老太太跟前低眉順眼,謙卑恭順,青青自小跟隨四姨娘在祖母跟前服‘侍’,是祖母跟前最得寵的孫‘女’。
我略微福身見了姐妹禮:“六姐聰慧熱情,是青嫿呆板無趣了。”
青青回身衝著母親扮個鬼臉道:“只許母親攥著青嫿妹妹不放,就不讓我們親熱一點?”轉身向身後幾位少‘女’招了招手:“剛才還嘰嘰喳喳喊得那麼熱鬧,怎得十一妹妹來了,你們全吃了炒麵悶口了麼?”
就有一位粉面桃腮,細目櫻口的少‘女’過來落落大方地福了一禮:“我是你七姐青愁,妹妹一路辛苦了。”然後指著旁邊一位略含羞怯,低垂了頭緋紅著臉的少‘女’道:“這是咱們最小的妹妹,青憐。她膽子小,又怕羞。”
我俱都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抬頭見仍有一位著粉紅羅紗裙滿臉傲氣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旁邊,我低眉福身道:“想必這位就是青茵姐姐了?”
她扭著臉,眼角斜了我一眼,說不出的傲慢:“妹妹雖然這十幾年來不在府裡,對我們倒不陌生。”
我笑笑道:“都是至親的家人,青嫿雖然不在你們身邊,心裡卻是時刻惦念的。”
青茵不搭話,只是從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撇了撇嘴角。
青青轉頭對母親說:“想必青嫿妹妹顛簸一天,肯定餓壞了,母親,我們還等父親麼?”
母親略有不快地掃了青茵一眼:“你父親晚間在外面吃酒,不必等了。姨娘們過來見過十一小姐,我們便開餐吧。”
便有五位‘花’團錦簇的‘婦’人嫋嫋娜娜地過來,有兩人向我點了點頭,另外三位,包括我的姨娘,卻是彎身向我行了個福禮。
我有些惶恐,急急蹲身還禮,卻被身後的‘玉’鳳拉住了,她在我耳邊低聲道:“你是蘇府裡的大小姐,姨娘的禮是受得的。”
抬起頭來,向我頷首行禮的兩位姨娘已當先挨著母親下首落坐。按照位分,坐在第二位的當是出身商賈世家的二夫人無疑。另一位如此倨傲,想必便是嫁入候府的青婠姐姐的生身姨娘了。
青青拉著我緊挨著她坐了,從丫頭手裡接過溫熱的香巾擦了手,便有婢‘女’端了各式菜餚魚貫而入。
晚飯倒是吃得安生,丫鬟有條不紊地佈菜盛湯,眾人皆不再言語,低了頭用餐,斯文優雅,連調羹輕微碰觸湯碗的聲音都很少有。食不言,寢不語,可見蘇家規矩確實嚴苛。
我同師傅在山上吃飯時,我最是聒噪,經常手裡拿著筷子眉飛‘色’舞地比劃一些新奇發現。
如今我卻怕丟了師傅顏面,吃得格外仔細。
菜品倒是清淡爽口,只是我食不知味,心裡如同雲捲雲舒,萬千變幻。
剛才母親磨挲我的手背時,我的指尖無意搭上了她的手腕,習慣‘性’地我探觸了她的脈搏,發現了一個秘密。
母親竟然中毒了!
她的脈像外實中空,虛浮紊‘亂’,表面看起來是氣虛血虧。但是她的掌心卻溼熱粘膩,我藉口推拒她的手鐲,將母親袖口向上滑開,清晰地見到她保養得白皙若脂的手腕間有一道粉紅‘色’脈線。
母親深處豪‘門’深宅,又怎會招惹了江湖中人,中了罕見的“一寸紅”?
難道這就是我來的路上發生“意外”的原因?
有人不希望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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