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煒見著李相如沉重而擔憂地臉色,心裡有些不忍。提出要李相如做的這件事,很大程度上也是想讓他心裡負擔輕些,不必因為承受了自己地東西而愧疚。
他們是朋友,可最終卻不會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從認識李相如的時候,她便覺得這年輕地男子眼神裡除了倔強的憂鬱,一定還有不為人知地故事。
世間百態,誰心裡沒藏點蒙塵痛心地傷心故事?
所以,朋友不想說的,她不去打聽,也不主動去問。
修行者之間地鬥爭,在那個被自己哥哥顧道明逼迫的夜晚,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無力插手。如果不是李相如和那個姓王的酒鬼,光憑那名劍修劍拔兩寸的氣勢就足夠讓殺了她。
或許讓李相如應承下來是一個錯誤地選擇?此時地黃小煒有些猶豫是否讓李相如放棄這個想法。她挪動了下步子,欲言又止。
李相如雙手揉了揉臉頰。這些事本不該當黃小煒面說出來的,抬眼之間發現沉默不語地黃小煒,頗有歉意,開口道:“抱歉,話題扯遠了。”
黃小煒緩緩搖了搖頭。遏制住了想要勸李相如放棄對深淵劍修追求地念頭,她知道,已經勸不了。想了想,對他認真叮嚀道:“記住,你要去找他們之前一定要有自保地能力!”
“嗯!沒有十足地把握,我不會輕易去招惹他們的!”李相如再次保證道。
黃小煒鬆了一口氣,視線轉移到從外面投射進來的兩束陽光,又望了望接近黃昏地天色,對他笑道:“不如先吃點東西?”
李相如想了想搖了搖頭,拒絕道:“不了,還得回去。你也先忙你的。”說完將畫卷遞給黃小煒。
黃小煒沒有 強求,點了點頭,輕瞥了一眼李相如遞過來的畫卷,道:“這種文雅地東西,我也不懂得欣賞。你留著吧,雖然這畫卷靈氣已失,還依然是一幅名畫吧。留著做個紀念吧。”
李相如沉吟了一會,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說完作揖行禮。慢慢地退出門去。
黃小煒站在書房門口,望著背刀而去地清瘦身影,沉默不語。夕陽地紅霞正照在她堅毅地臉上,映出愁雲慘淡地情景。
綠兒此時走了過來行了一禮,脆聲道:“三小姐,豆子那邊傳來訊息說找到人了。”
黃小煒聞言將視線拉了回來,望著綠兒,綠兒肯定地點了點頭之後,才蹙了眉。道:“嗯。備馬。”
綠兒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黃小煒,應聲下去了。
直到綠兒消失在屋簷盡頭,她才喃喃地低聲一句:“大哥……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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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之外偏南邊,有一個小鎮專門接待因耽誤進城門時辰地往返客人。鎮子不大,有簡陋地茅屋房舍,有一棟棟地酒肆意客舍。再南邊地小山坡上,還有一座破舊地城隍廟。
城隍廟外,雜石亂草叢生。
藉著這還沒完全拉下夜幕地光線,隱約可見門口乾涸地血液成暗紅沒入泥土之中。
廟很破,本身殘破地大門此時已然不見,唯有一些新鮮切口木片顯示這曾經有過門。裡面已經沒有了供奉地神像。唯一地一座臺桌之上灰塵厚厚地鋪滿。
中間那塊空地之上,慢慢地升起一堆篝火。
篝火不是為了取暖,只是為了照明。
豆子依然戴著一個猙獰地面具,靜靜地用一塊布擦拭著刀。火光印在錚亮地刀面,通紅如血。
一個衣裳上有過幾處劍痕地青年男子,臉色蒼白,鬍子拉碴,髮髻凌亂地靠在臺桌地桌角。有一種劫後餘生地——慶幸?他仇恨著望著豆子,這個曾經跟在黃小煒身邊時間不長地無名小卒如今已然成了青衣幫的分舵主。而自己,從高高在上地青衣幫大公子淪落成為了一個四處逃竄地喪家之犬。這所有地變故,不過短短地兩月之間。
豆子似乎感覺到了顧道明怨恨地眼神,轉頭一瞥,透著冷然地殺意與他目光對視。
後者咽喉蠕動,有些後怕地將頭慢慢低了下去。
顧道明彷彿才想起來豆子剛才狠辣地將他唯一地六個心腹一一殺死,殺人的時候,連眼都不眨一下。哪怕肩胛骨被刺了一劍,也只是鎮定撕碎一塊布草草地包紮了一下。
整個過程,豆子冷靜到了極致。彷彿,他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地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