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一眾仙師父神人,忙碌也都是些人族的大事。捉鬼地捉鬼,降妖地降妖,除魔地除魔,該去守護結界地,便也老老實實地去守護著結界。還趁機去爭名奪利地也只是少數,無論正派還是玄門,都默默地積攢和擴充著實力,以防止外族地入侵時候的手忙腳亂或者被滅門的悽慘,於是各州地宗門便顯得安靜祥和了許多,哪怕是世仇的宗派山門,此刻也不願意撕票了臉皮相互廝殺。
伯仁很忙,忙得沒有多少的時間去記掛李相如地那些恩怨情仇。
這個徵兆,其實在三十年前便已經有了。景治帝也正是在這種形式之下,不願動什麼干戈,一人死換天下之平,對他來說很划算。哪怕多死些人,也總比那些因戰爭而死的人會少很多。所以,他也只是在偶爾的時候想到陸長風會有一絲絲地內疚。
作為一個帝王,沒有什麼比大局更重要的。
景治帝手拿著那份諜報,對於馮博康滿門被滅地事卻也沒多大地反應,只是輕輕地往邊上一挪,回覆一句,“知道了,讓都城府尹去處理便行。沒事就都退下吧。”說完之後便繼續低頭批閱其它公文。
位於下首站立地範太尉,年約五十,方形臉,自有一股威嚴之相。其他站立的兩位對於景治帝的反應卻是面面相覷,望了一眼神定氣閒地範丞相,聰明地閉上了嘴巴。默默地躬身退去。前段時間,上書阻止景治帝封秋鴻皇子為寧安王,批判寧安王無才無德的御史臺尚書寇文字已經被活活的杖斃在大殿之外,那個時候他們在殿內聽到寇文字淒厲的嚎聲時兩條腿都在打顫。
這個時候,誰也不想再去撩動虎鬚,各自乖乖的夾起尾巴才是生存之道。畢竟,如今的景治帝已經不是以前的景治帝了。
範太尉一回道府裡,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在外守護地奴僕膽戰心驚地跪在門口,生怕一個倒黴便引來殺身之禍。
這位景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範丞相,對於府裡地下人算不是好也算不上壞,可是每年也終究是有幾名下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的,而且都是在範丞相心情不好的時候。
低著頭兀自顫抖地丫鬟門聽得一個腳步聲,一雙精緻花紋,款式新潮地皮靴頓時出現在她們面前,抬起頭望見錦衣玉袍,腰間掛著精美玉佩,五官精緻無比地年輕儒雅書生微笑地站在她們面前,猶如遇見了救星,她們頓時送了一口氣,面帶喜色,恭敬地稱呼:“五公子。”
被稱為五公子地便是範太尉地么兒,範思文,名字如同他的長相一般清秀俊美。在這個府裡,也只有這位和善沒有架子的五公子才真正的受到了下人們打心眼裡的愛戴。
“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範思文揮了揮手,溫柔道。聽在這些丫鬟的耳裡,猶如天籟之聲。
丫鬟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地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喜悅,急忙感恩戴德地向範思文磕了幾個頭便退了下去。
範思文推門而去,迎來範太尉憤怒地目光。
範太尉看清了推門進來的是範思文,眼神才慢慢地柔和了起來,也不訓斥,只是默默地坐在檀木書桌前。
範思文掃視了下狼藉地四周,撿起了被摔落地那方硯臺,輕輕地擺放在檀木書桌上,道:“父親,是為馮博康一事地處理而生氣吧?”
範太尉有些驚訝地抬頭望了一眼範思文。
範思文微微一笑,道:“我與府尹地那位二公子有些交情,唔……應該說是交情還算不錯,因為身份地位,他對我也有討好之意,前幾日聽聞他父親正為此事煩惱,今日又上了摺子稟報皇上,他便把皇上地態度相當曖昧未已處理的事告訴了孩兒。”
範思文又彎腰拾起了幾隻狼毫毛筆,一一掛在筆架上,繼續說道:“這事情也已經拖了幾日,卻還是沒有結果。想來也只有此事能讓跌爹爹如此大動肝火吧。”
範太尉一直都是看重範思文的,相對於其他地幾個兒子,也唯有範思文不想修道只想習文學儒家之術,學帝王之術。他也便沒有什麼好隱瞞,在他面前也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情緒。於是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我兒可有良策?”
範思文想了想,開口道:“如今陛下對此事不只是態度曖昧了,甚至有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意思。要真正的達到我們想要的結果是頗有難度。但是如果聯合起這段時間被打壓的門閥勢力,將事態嚴重化。一邊逼迫府尹那邊儘快捉拿兇手,一邊向陛下施加壓力。也不一定就比現在地結果還是壞。”
範太尉眼神猶豫,思索著這種可能性。
範思文搬來一個椅子,坐在對面,繼續蠱惑道:“馮博康畢竟是都城地官員,軍功在身,就算陛下早就想對他下手,可依然不敢不是?但也不見得他就一定敢賣兇手一個人情!如果再有一個朝堂重臣滿門別滅,朝中的那些大人們會不會是人人自危?他們又如何能安心地去輔佐陛下呢?為官者向來都信一句話,那便是伴君如伴虎。真正想要達到君臣合一,至少咱們這位陛下就沒有那個人格魅力。”
範太尉頭靠在太師椅上,雙手交叉,微閉雙目。
範思文趁熱打鐵的說道:“爹,自從秋鴻那個廢物皇子被封為寧安王后,朝中地局勢就已經變了,三足鼎立地局勢對於我們來說反而是更有利。陛下如今太幅度地削減世家門閥實力,已經是對我們下手了,如果還是無動於衷地話,景國便會徹底地落入皇室了,皇權一旦集中,很多人的日子便不會再好過,這也是那些大人物們不想看到的結果。權利啊,一旦到了手就容易上癮,不只是因為想要續這香火之情,福萌後輩。況且那件事情之後,我們已經快成了眾矢之的,沒有退路了。”
範思文地這番話,如同一個火摺子扔進了一堆乾柴之中。範太尉再也無法無動於衷。